返回序语 那十九年(2 / 2)忘忧君笔录:妖精酒馆,悲喜人间首页

老驼背身形消瘦,腰背佝偻,花白的头发扎个揪揪,总是一脸宿醉,睡不醒的样子,晃着打坐。别看他貌不惊人,但道行实在不浅,是两湖地区赫赫有名的捉妖师。书符写咒,打坐诵经,样样精通。打我记事起,死在他手上的山野妖精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师父的屋门两侧总是挂着一串串圆滚滚的脑袋,狐、鼠、蛇、狌,一样不少。

而我每次来到师父门前,看见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各色的妖灵在夜里幽幽点亮,甚是吓人。便会抬起双手,在空中打个往生咒手印,念一声无量天尊,等这些灵光消沉下来,才敢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拜见师父。

待我修得了几年皮毛,便被师父带着下山去给三清村的村民主持红白喜事、捉妖除魔去了,而他想的是,由我这个孩子张嘴讨要法酬,总要比他这个老头子好开口的多。

没过几年,我对画符摆坛,诵经礼忏这些个已经十分顺手,对于各色妖神的来路和一百零八张捉妖符咒的用法,也是滚瓜烂熟,得心应手。

“嘿嘿,瞧着比他那砍头的爹还聪明几分!”

老驼背一喝醉,总在师兄面前这么夸我。

老驼背除了是个捉妖师,还是个酿酒的高手,山间野果、草药谷物,在他这里不出半月就能酿成上等好酒,连路过的山野妖精也常来讨杯酒喝,夜里杯罐当当作响,第二天酒缸便见底,几只浣熊,獾子现了原形,淌着口水打着鼾,四仰八叉摞在地上。

老驼背却从不理会,他一边舀酒一边对我念叨:“世间自有因果,哪有天生的恶灵浑妖,若不害人性命,此般皆可放过。”

后来这些浣熊,獾子干脆成了夜里的常客,跟我划拳牌九,称兄道弟,酒鼾四起。枝头的鸟雀也嫌弃聒噪,扑棱一下飞走,躲得远远的。

但日子久了,我哪里忍得住这道观的清苦生活,况且我自小继承了父亲贪财慕色的秉性,从记事起便固执的认为我有着不同常人的使命,这道观岂能留得住我?

民国二年,我离开生活了十九年的三清观,在凛冬一个清晨踏上了前往北京城的远路。

而我那时不知道的是,

前方的岁月,会带我走进京城妖怪们光怪陆离的悲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