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按兵不动
四名门生其二是范牧与李设,他俩苦笑不已。蓝逸尘却让另外两名较为年长的门生夜出打探消息,天亮了才准回来。
聂英听了,都不知该喜该悲,总之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虽说谁都知双仙不是因他抱怨而有此安排,但毕竟是他先抱怨了。
将少数行囊、佩剑置寝内,下到客栈一楼,开了张大桌,随意点了几样菜。
蓝氏双仙虽不忌酒,却不碰自酿与陆家所酿以外的酒,对他俩来说,外头的酒不过猫溺。聂英自然深知此事,所以也没嚷着要叫酒。只要他大师兄二师兄不喝,在场谁也别想喝!
最最可惜的,是他与蓝臻羽说好的那一坛不醉不归。
晚膳过后,蓝氏双仙让聂英与蓝臻羽到他们房里。四人入座,案上无茶。蓝逸情道:“阿芳,我知你心系陆家与玄机。有件事没告诉你们,如今也不知是对是错。”
他叹了叹气,又道:“风家看上日月剑匣一事,我们早猜到了,然后也告诉了玄机。”
俩小辈大惊,蓝臻羽道:“二哥,所以玄机大哥才没参加蓬莱盛会?”
蓝逸情点了点头,道:“正是。风棋也说了,玄机带着日月剑匣逃了,尚且不知是玄机早带着剑匣离开,还是风仲羲到了之后才带走的。”
蓝逸尘接着道:“玄机第一日由云门一早出发,黄昏可至。但不知风仲羲是何时去的,那陆仁漫脾气过躁,可惜没能从风棋嘴里多得些消息。呵,且不说陆仁漫,静虚小辈亦是冲动。”
这话聂英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绷着脸道:“大师兄,不知道自己家被搅成什么样子,是人都会有那种反应的!”
蓝臻羽默默不语,他想若是蓝家发生那事儿,他怕是当场就将风棋斩了吧。
蓝逸情道:“正是深明此事,我们才没拦着你。若让陆家二人再对风棋动手,风仲羲既然敢闯灯火阑珊处,又有什么做不出来?他得不到日月剑匣定然盛怒,还让静虚火上浇油?”
聂英猛然一惊,道:“那我……我揍了风棋,他肯定对我怀恨在心,风仲羲若知道了,对蓝家不利该如何是好!”
当时被怒气冲昏了头,他这才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蓝逸尘冷笑道:“阿芳,当你大师兄二师兄的双仙名号摆着好看的?风仲羲敢动陆家,是不知道玄机会回去。记得盛会第一日不?玄机向风棋道别时,那小辈脸有多沉?”
蓝逸情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道:“风仲羲敢动陆家,难说也敢动咱家。你替静虚出手,分散风家怨气,何尝不是件好事?”
俩小辈惊得一愣一愣的,细细思量许久,算是明白意思了。聂英愣愣暗忖:“那我还算做了件善事?”
蓝逸尘敛容,平声道:“如今要担心的,便是风仲羲未能如愿得日月剑匣,不知灯火阑珊处变得如何。虽说陆家亦是人才济济,但宗主长年闭关,难以即时出面。而陆仁漫虽说心躁,却也是武功了得。陆家还能作主的便是那书生陆仁安了。若能劝动风仲羲倒好,就怕……”
就怕什么,不说也罢。
俩小辈又是心惊,聂英急道:“大师兄二师兄,还是去陆家看看吧?”
蓝逸尘皱眉道:“看什么?看陆家笑话?阿芳,就是灯火阑珊处毁了,你都不许去看!”
聂英心头一颤,浑然不明所以。蓝臻羽小心翼翼地道:“大哥你别怒,聂成华就那心性,说话不经大脑的。我只想问,今后咱们该如何?”
蓝逸尘冷笑一声,神情舒缓了些,道:“还是浩清识相。眼下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待我与逸情回了逸仙阆苑,看能否为玄机接风洗尘。”
聂英愣了一愣,道:“……为玄机大哥接风洗尘?大师兄你的意思是,玄机大哥会带着日月剑匣往逸仙阆苑去了?”
蓝逸尘点点头,道:“不论玄机是在风仲羲来前来后走的,他都会去逸仙阆苑避避风头。浩清、阿芳,此事万不可外传。要是让我知道有第三个人知道此事,为你们是问。”
聂英唇角勾起一抹僵硬的弧度,道:“大师兄,那如果是玄机大哥自个儿告诉别人的怎么办?像是清竹公……”
蓝逸尘道:“唐迭易?那倒也是。不过我谅他也不会告诉唐三公子以外的人了。”
蓝臻羽道:“玄机大哥要避到何时?如果风仲羲真对灯火阑珊处做了什么,他也不回去吗?不能只把日月剑匣留在逸仙阆苑吗?”
蓝逸情摇头道:“玄机不能回去。当今逸仙阆苑还比云门安全多了。倘若让风家知道玄机回家了,还不再拜访一次?”
蓝臻羽愣了愣片刻,点头道:“嗯,确实……”
蓝逸情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陆家的情况,但我与逸尘表面不说,其实也很紧张的。唯一能庆幸的,便是玄机有所预料,才让静虚留在云门。至少……能多避一人是一人吧。”
俩小辈静默不语,他们是明白蓝逸尘二人的顾虑了,也知自己年少鲁莽,压根没考虑那么多。可他俩心照不宣地认为,陆苓肯定宁愿自己在家。
蓝逸尘道:“等送你们回家了,陆家的消息应该也到了。眼下先这样,回房去吧。切记,即便是自家人,也半字都不可说。”
聂英与蓝臻羽起身,毅然齐声道:“是!”
等他俩离开了,蓝逸情垂眸叹道:“逸尘,我心里头是真的慌着。风仲羲会把气出在灯火阑珊处,或是派人追捕玄机,又或是真那么好心摸摸鼻子走人……我猜不出来。”
蓝逸尘闷闷叹了口气,握住了蓝逸情的手,道:“你都猜不出了,我更没头绪。云中君已然表明立场,你我尽力而为吧。”
蓝逸情将另一手复了上去,使了些劲,如同他皱起的眉间,他沉声道:“光凭我们,究竟能保几人平安?或许咱俩能保证的,就只有彼此的安全。”
蓝逸尘叹道:“至少如此。我无论如何都会保你平安的。”
回到别间房的聂英与蓝臻羽,虽说另外两名门生晚膳过后就出去了,可房里还有范牧与李设二人,即便想讨论方才的话题,也只好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了。
聂英一屁股坐上床缘,两手搭在后脑,背倚床柱,漫不经心地道:“蓝臻羽,我总觉得大师兄二师兄有话没说,你道如何?”
蓝臻羽亦行至床缘坐下,两手置于腿上,垂首瞅着地面,道:“我也觉得,但猜不出是什么。”
在矮案前坐着的范牧与李设面面相觑,心照不宣乖乖地把自己当空气。
聂英双手一抽,向前一倾,甫一开口,却半字没吐,又闭上嘴复位了。他想问,风家得到日月剑匣之后想干什么?又想过得不到日月剑匣吗?
可封口令已下,他与蓝臻羽也只能闷头自问。而想法憋在心里,话哽在喉头的下场,就是跟睡眠过不去。
那张大床是聂英与蓝臻羽的,可一宿下来,却是趴在桌案上的范牧与李设睡得更香甜。
而他俩为什么不趁门生睡着时讨论,是怕一讨论起来又没完没了,天真地以为自己真能睡着,结果都是痴人说梦。
聂英天亮了才睡着,可他只睡了一个时辰就被脸色铁青的蓝臻羽给叫醒了。他还以为蓝臻羽成鬼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