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去鞋脱袜,跣足而入,分别列席就坐。随后,申徒志左右看看两人,一笑,为自己斟满清水,举樽面向二人,多多少少有些揶揄道:“亚卿、上大夫,从今往后,下吏便要在郑国任职,在两位手下办差。下吏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今后还请多多担待,关照一二才好啊。”
俞良呵呵一笑,指着申徒志对魏其食说道:“这家伙,竟打趣我两了。”
随后俞良拿起杯子,难得神态端坐,遥敬申徒志说道:“阿志说笑,如今你入郑主事变法,君上对你信重至极,官位绝不会在我二人之下,君上虽还未封你官爵,但无需太久。到那时,你位列朝堂之上,便是我三人大展拳脚之时!”
说罢,他一抬手,一仰头,把杯里之水一饮而尽,很是干脆。随后皱着眉头咂咂嘴,心中想到:果然还是酒水更好,不会如此寡淡无味。
俞良说完,魏其食也举杯,对申徒志说道:“如今君上大行变法之事,我等三人为友,共奉一君,正该齐心协力,一同实现胸中之志。志,你深谙此道,堪当大用!朝堂之上,不用畏惧,大可放心去做,你尽管放手施为,一切有我与俞良担待。若遇难处,我二人定会鼎力相助。”
说完,魏其食将杯轻轻凑到面前,一手持杯,一手长袖掩面,也一饮而尽。
申徒志感受到两位老友好意,一时间感慨良多,他看着两人,答道:“昔日寒窗苦读,列国漂泊,拜于夫子,求于学宫,多年蹉跎,看透世间冷暖,皆一无所成;然幸得郑君赏识,此番入郑,必将一生所学,尽付于今时,务求功成名就。有二位相助,大事可成矣!”
说完,他一抬首,也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三人放下杯子,相视会心大笑。
众人笑毕,俞良接话,开口说道:“如今有赵为外援,吴国无胆投鼠忌器,燕国新败元气大伤,胶国卑小有心无力,鲁国用仁无意刀兵。此外敌皆不足为惧,边境为之安定,外安可谋内,正是我等变法改政之大好时机!”
闻言,魏其食好似想起什么,缓缓说道:“说起鲁国,倒有消息传来,近日荀夫子去官还印,辞别了鲁君,开始潜心著书,以求将仁德之念流传于后世。如果此事为真,夫子去朝还野,鲁君不再用仁,是否会以利水一战为耻,兴兵报复?”
申徒志闻言,长叹一声,缓缓说道:“鲁君用荀师,从未用其仁,而是用其名,欲用荀师之大名,招揽天下名士。所以,先前君上即位,列国趁火打劫,鲁国也赫然在其中。荀师该是借此事看透了鲁君,最后一丝侥幸之心也去,对鲁君失望透顶,这才归乡著书的。”
“所以,鲁君历来少动兵,非是因仁,而是因其色厉胆薄,只敢与众同行,不敢孤身伐敌。鲁国利水虽败,但损失不重,鲁君略吃小亏,敢暗中记恨,但不敢明面表示,如今列国皆不动,鲁君自然也是不会动兵的。”
魏其食听完,虽无答话,但连连点头。
俞良嗤笑一声,不削一顾,说道:“鲁君用夫子之名,招纳的必是腐儒之辈,彼辈只会夸夸其谈,专说些好听的空话,却不会务实做事,皆是祸国殃民之徒。鲁国用腐儒为官,就算来犯,又何惧之有?”俞良瞧不起儒学,言语之间,尽是讥讽之意。
申徒志闻言,忍不住说道:“先贤著书立派,各学皆有所长,俞良此语有失偏颇,甚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