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珏是被硌醒的,浑身上下都酸痛难耐,尤其是腰,像是保持着一个高难度动作,整个晚上都没休息好,偏偏酒量摆在那儿,醉了就不让他醒,就那么在疲惫和难受之间撑下了一个晚上。
几乎天一亮他就醒了,一睁眼就知道自己这一晚上的难受是怎么来的了。
他的头仰在石桌上,浑然把又硬又高的石桌当枕头了,至于床就是他屁股下的石凳了,就那么面朝黄天,屁股向石凳的扭曲姿势睡了一晚,也真亏他能坚持下来。
他正暗自好笑呢,忽然想起昨晚不止他一个人,下意识的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怕那人睡的比自己还惨,结果一扫,别说人了,就算是根鸟毛也没见着。
迈步走到里间,还没完全推开门就从门缝里看到床上拱起的小包,一时间,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算了,说不定是他抬不动他呢,不跟他计较了。
他转身就想走了,不经意看见里面那团似乎动了动,他眯了眯眼,想看的仔细点儿,这次里面直接翻了个身,还好巧不巧正对着他。
两人的视线交汇时,赫连珏都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好,隔着一道不到两根手指那么宽的门缝偷看人家,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好。
倾城没说话,看着他的表情颇为怪异,冷冰冰的,好似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似的。
他干脆直接推开了门,反正都看见了,就打个招呼再走吧。
倾城只是看了他一眼,在这人进来之后就又转过了身,拿屁股对着他,脑袋埋在被子里,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落在人耳朵里无端多了几分伤感。
“走了记得把门带上。”
“…嗯”赫连珏本来是想打个招呼,他这一说别说打招呼了,他恨不得现在就走,可…他盯着背对着他的那团突起琢磨了两秒,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窘迫,“我很少喝醉,要是有哪里不对,说错了什么话,你别介意。”
床上那团突起许久没说话,久到赫连珏都快以为他是睡着了就打算这么走了时,被子里又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
“嗯”
赫连珏越发觉得不对,本来想离开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开了,就那么不尴不尬的站在那儿。
“你昨天…也喝多啦?”带着两分犹豫与不解。
赫连珏蹙眉沉思,暗想不应该啊,酒全被他喝完了,他最多也就喝了两杯,这也能醉吗?
“没…”又是闷闷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没有”赫连珏几乎是下意识的道,问题还没在脑子里转一圈,这答案就脱口而出了。
“我们没有见过。”坚定得不容反驳。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倾城轻轻应了声,语气带上了点鼻音,“我困了。”
很明显的赶人了,赫连珏就算再厚脸皮也不好留下来了,转身朝门口走去,关门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朝里面望了一眼。
倾城还是那个姿势,只是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被子里拿出来了,紧紧揪着被套,他用来挡眼睛的被子上也湿了一大块。
等确定人走了以后,倾城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别说睡了,他一整晚都瞪着眼睛到现在,眼睛酸酸的,脸上的湿意还没干,坐床上发了会呆他干脆起身洗漱了。
等去大厅的时候他还在想,一般春风一度的琴师都是晚上工作白天睡觉,像他这种晚上不睡白天早起的估计是独一份了。
逐渐靠近大厅他发现不对了,怎么这么热闹?老远就听见声音。
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他下意识的就提起了心,等走近一瞧,好家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呢,大部分都是这个时候打扫的小二,剩下的就是大早上就上赶着来送钱的客人了,或者是闲着没事的姑娘。
他刚一靠近人群,就被人拉住了,没来及吃惊拉住他的人就凑近了他,“倾城,倾国是不是惹着人了?”
跟他说这话的是一位倾城平时聊的好的姑娘,一身蓝衣,模样娇俏可爱,说这话时盛了一江春水的眼珠子转了转,显得有几分担忧倾国又实在按耐不住八卦的心。
“怎么这么说?”倾城蹙眉,望向被人群挡住的大厅。
“别着急,没事,就是昨天夜里来了一位富绅,有钱的很,浑身上下都穿金戴银的,一来就指明了要点倾国,也不要包厢,就在这大厅里,多讲究啊,最重要的是…”她刻意停顿了下来,眼里浮现出一抹轻佻,神神秘秘的,“还一直点一首曲,本来这也没多大事,引不了这么多人围观,可这首曲子倾国已经从半夜吹到现在了,就没歇下来过。”
倾城一听就急了,扒开她就要冲上去。
“回来,话还没说完呢。”姑娘猛地把他拉回来,看着多娇俏玲珑的,力气可不小,要不是后面还有人指不定就要摔上去了。
姑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话还没说完你就跑,性子咋这么急呢。”
“你说。”倾城还是蹙着眉,眉眼间丝毫不掩饰对倾国的担忧。
姑娘瞅他一眼,“真羡慕你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还这么好,哪儿像我们的这些姐妹,一个个都是竞争对手……行了行了,别瞪了,你自己仔细听听,这首曲子是不是拂春心?”
倾城一愣。
姑娘见他这幅样子就捂着嘴笑了,眸光一转,狡黠又灵动,“这拂春心是专门作给那些负心汉的,意欲拂乱了人家的一颗心又不负责,啧,这曲子都吹了一晚上了,什么意思你不会不懂吧?”
她笑的不能自已,“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在倾国这儿遗落了一颗芳心,偏偏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平白扰乱了一江春水,这才雇了个托过来折辱倾国。”
倾城还没回过神,她又道,“这富绅看着肥头大耳的、膘肥体壮,好似富的流油的样子,估计也就是个杀猪的屠户。”
倾城咽了咽口水,看着姑娘的目光都变了,真心求教,“那该怎么办?”
“呦”姑娘斜着眼睛,眉梢微挑,“不往前冲了?不是要去伸张正义打抱不平吗?你倒是上啊,还问我,我哪儿懂这些啊。”
“我错了,樱樱。”倾城道歉道的那叫一个诚恳,低着头委屈的不行,看模样要不是周围人多地方不够大他得跪下来祈求她的原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