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轻狂见陈德菊看向自己,知她开始面对当年师父对自己的承诺,飞流直下三千尺他非得不可,为此他付出了二十年光阴,若今日他得不到,那在小菩提道观里再杀一人也非不可。
“小师妹,为兄这辈子只看错两件事,一是师父他老人家一视同仁,二是你收养的那些天弃之子。”
“当年之事不聊也罢,只是这当今之事,为兄得说上几句,这些年来为兄真是轻看你了,竟将那些小师侄们教得如此的好,好到让为兄我自愧不如。”
“上山之前,为兄我在年少时与你,与师父一起钓鱼的河边以飞流直下三千尺第九诀“鱼龙回转”算了一卦,上百条鱼竟然无一条落在岸边,此卦大吉,你养的那些徒弟如今鱼入江河,只为奔流入海,到时海阔凭鱼跃,而为兄这条鱼,一直困于这河流之中,不知何时能入海遨游。”
“今日飞流直下三千尺无论有没有另一部修行秘诀都需有一个结果,下山的师侄们走远了没关系,为兄有点权与势,更有的是实力与时间,若小师妹你说没有,小菩提道观里还有一人,为兄虽惜才,但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杀了也就是个杀了。”
话说完,第九轻狂终于举起酒杯,喝了那杯放了许久的酒,酒过喉,很润很香。
若今日他第九轻狂与陈德菊的形势对换,那这酒里,一定会放下要对方性命的毒药,可他的小师妹不会,就算她再怎么变,都不会变成自己,因此这破局之法,陈德菊想得到,可她做不到。
话说尽了,酒也喝了,第九轻狂望着陈德菊,望着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就如二十年前一样,若他师父愿意传授他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修行秘诀,他依然是小菩提道观的大师兄,依然是陈德菊最尊敬的大师兄,可他师父却死都不愿开口,更以天命压了他二十年,如今他再次站在当年的路口,只不过面对的人从师父变成了小师妹。
“其实答案,二十年前就有了,师兄你为何不信!”陈德菊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小师妹,当年师父的选择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今日,你想重蹈覆辙?”第九轻狂语气平淡,可平淡之下却藏着无尽杀机。
“重蹈覆辙?”陈德菊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掺杂着许多悲痛:“大师兄,当年师父临终之时,并未告诉我飞流直下三千尺有何相辅相成的修行秘诀,师父所传,我们所学,皆为一致,从未藏私。”
“从未藏私,从未藏私,从未藏私…这样的鬼话也就你相信,什么天赋过高无法领悟其奥妙,狗屁不通的道理也就骗骗小师妹你这种榆木脑袋!”第九轻狂的声音大了几分,情绪也开始有了波动。
“大师兄,师父从未骗过你,我也未曾骗过你,你知道的也明白的不是吗?”陈德菊的情绪激动起来,她的目光里掺杂着曾经的回忆:“为何你就是如此固执,为何你不愿意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选择,师父与我对于从未有过欺骗,你为何不选择相信,为什么?”
“为什么?”第九轻狂的情绪也随之激动起来,他怒拍了下桌面,起身转向无字碑,大声道:“当年你二师兄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一句天命不可违就逐出师门不理他的死活,当时师父怎不与你我一样选择相信?”
说着,第九轻狂转身看向陈德菊,继续说道:“怎么,小师妹你无话可驳是我不是,你当年也信你二师兄不信天命是与不是?”
陈德菊无话可说,因为第九轻狂所说于她而言没有说错半分,当年之事,她的确不听天命,心里信的是那个温文儒雅的二师兄,可师命难违,而师父口中的那个天命不可违,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垂危的二师兄拖着被血染红的剑不进山门入了红尘,最终失去了影踪,不知是生是死。
“我信二师兄,就像当年我信大师兄你一样,可师父听天由命是为了保全小菩提道观,也是为保护你我二人不是吗?”
“保护你我?什么狗屁道理,如今你那些徒弟不也一样下了山,他们为何下山,不都是为了活着,也为了能让小师妹你活着,当年师父若开了山门,我们师徒四人一块下山有何不可,以师父和我的实力,天大地大去何处不能活着,不能再造一个小菩提道观?”
三十年前,当时小菩提道观里有四个人,观主与王光荣与他的三个小徒弟。
大徒弟第九轻狂,一身傲气,视天下如棋盘,世间万物如棋子,一心想行天道之事。
这二徒弟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一个半在看书,对于修行之事毫不关心,平日里见不着踪影,藏于隐秘处看书看书还是看书。
老三,也就是道观里的小师妹陈德菊,天赋最好,可心肠太软,也最让王光荣担忧,怕她以后被人骗,被人欺负了不知找她的师父师兄弟们帮她讨回公道,因此王光荣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她。
在陈德菊七岁那年,一直废寝忘食读书的二师兄突然提出他要下山,要一个人去书里的世界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