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东言不屑地扫她一眼,又问了一次:“疼吗?”
“疼。”她果断地回答道。
人心何其复杂。
江离人本以为,历经一世沧桑,被薄情寡义的人伤得体无完肤之后,她再也不会相信这个世间任何一个男人了。
哪知是这般,风一吹,便是满城春。
“也不是很疼。”末了,她又改口。
不为甚,只因顿然生悟——若是没有这一出,哪来的二度春?
内心还是有些欣悦的。
“嗯。”温东言。
江离人:“……”
“你就是这般喜欢我的?”
“不是你说不太疼的?那你要叫我如何?”温东言耿直十分。
“我……”她一时词穷。
道是这位叱咤沙场,官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昭南王,情场也就是一傻子。江离人心道。
“好了,我知你疼痛。再上点药,歇了吧。”温东言也不是完全的榆木脑袋。
“歇了?”江离人问。
“如若不然呢?我可不想带着个跛子走。”
话糙理不糙。
“所以你又打算丢下我一个人吗?”
她问的不是太委屈,细看眼神里却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温东言觉得又好笑又有些心疼。
“我不走,陪着你。”
……
是夜,烛火摇曳。
江离人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外屋的那个男人,看是一动不动,当以为睡梦正酣,实则眼睛一刻都没阖上。
心里无事可忧,却又乱成一团麻线,怎么也寻不到线端在哪处。
想什么呢?具体还真不清楚。
眼神看向何处呢?那一帘薄纱里的微光。
温东言干脆坐了起来,问:
“因何辗转难安?”
他耳力好,知她深夜未眠。
里屋突然安静了,不出半刻,又听到反复翻身的动静。
“江离人?”温东言轻唤一声。
里屋传来含糊不清的嘟哝声,似在呓语。
温东言察觉到了不对劲,起身就走了进去。
只见江离人面红耳赤,双眸微启,似醒未醒。
温东言运至一旁,手背覆上她的额,烫得很。
是起了温病。
挽上广袖,到灶房的锅里加了水,生火。末了,又倒了杯温水回到她的身边。
“什么身子骨?怎的又患起了温病?”温东言自言自语道,眉心拧了个结。
说着,扶她起身,喂了些水。
江离人有意识,只是身体软绵绵的,像是被抛在了云端上。她试图看清他的脸,只是入目重影连连。
……
夜未央,昼欲迎。
江离人醒来,目光呆滞地盯着窗外茫茫夜色。
许久,她才将昨夜的记忆拾了回来。
脑壳隐约还有些胀疼,眼睛也略是酸涩。
“长……”晏字还未叫出口,忽闻窗外一阵细碎的声响。
灰蒙蒙的天空下,隐隐约约可见两个暗色的身影,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一大一小,对比很是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