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灵壁侯府。
汤国祚这几天心头火起,连带着嘴里都起了数个疮口,不论是说话吃饭,甚至是喝一口凉茶,都刺激的钻心痛。
“诚意伯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倒是刘泽清一个人将陛下接到青州府驻下,等待史可法前去接驾!这是什么?”
礼部尚书吕大器一时怒极,端起手边的茶杯就往地下猛然一摔!
啪地一声,瓷片飞溅,让一旁的汤国祚和刘宗周都吓了一跳。
“这是武将边臣对我朝廷的挑衅,这是对南京部堂权威的蔑视!”
吕大器气喘呼呼,额头上青筋冒起,显然被气得不轻。
被流放陪都,经过多年磨砺,吕大器的性格依旧火爆。
倒是一旁的东林大佬刘宗周看起来淡定非常,经历数十年宦海沉浮,早已看清世情,看吕大器发泄完了,才缓缓开口道:
“刘孔昭生不见人,若是遇害,则临清总兵刘泽清一人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你是说,嘶!”汤国祚刚开口说话,嘴里的溃疡疼痛让其五官都有些扭曲,稍微缓了缓,才继续道:“念台先生的意思是,刘泽清只是喽啰,此事另有他人主使?”
“此事动了谁的利益?”刘宗周反问道。
“史可法,”吕大器在一旁开口,随即又摇摇头:“史宪之虽与我等不和,但手段不会如此狠绝。”
“北京刘氏,刘文炤!”
坐在堂前上首位置的汤国祚紧紧攥住身下梨花木太师椅扶手,近乎咬牙切齿:“此子携帝南渡,我们的行动,很明显使刘家利益受损!”
“一个小小的稚子,有胆如此?”
吕大器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以为,能率一千余人携帝南渡的人物,会是小小稚子?”刘宗周冷哼一声:“此子绝对是位狠绝人物,我等最好小心!”
刘文炤率千余人护送皇帝南渡的事情,经过十余天时间,已经传到了南京城內,现在南京城大街小巷也都在议论这位大明朝最为年轻的侯爷,这位冉冉升起的将星,能否成为拯救大明朝的肱骨之臣。
“乘风之势,无风则停,起飞虽易,落凤难鸣,”汤国祚显然觉得刘宗周言过其实了:
“诚意伯失踪之事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在圣上御驾抵达南京城之前这几天,我等要开始筹划,将诚意伯因救驾而陨难之事大书特书,使之成为一种民意,逼迫圣上居中而断,不得偏执一端!”
用舆论来打击政敌,向来是汤国祚等人的拿手好戏。
“我会安排侯方域和冒襄,以复社名义写两篇文章发表在邸报上,以此引导舆论,使得刘文炤名声大臭!”
吕大器算是复社元老,与四才子向来文墨相通。
“你打算从何处切题?”汤国祚捂着嘴角问道。
“据我所知,刘泽清部原来驻扎在临清县,后由于闯贼不断侵袭,才一路南移,抵达青州府,”吕大器轻抚胡须道:
“私以为,这数万大军,一路上出几件烧杀劫掠,奸淫妇女的事情,也不算抹黑吧?”
“借攻击刘泽清,牵扯出刘文炤!”汤国祚一点即通:“他刘文炤手下也有千余兵卒,扰民劫掠事,给他添上几件,也是轻而易举!”
汤国祚想到此处,嘴里的疮口疼痛好似也减轻了不少,起身不断踱步:
“这样一来,应天府百姓是否欢迎刘文炤到来,就是两说了,且通过这件事,也能够将圣上拉到我们的阵营中!他刘文炤愿意和刘泽清合作,那我等也不必手软,勋贵与军阀的关系,在我朝,向来引人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