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小兔崽子,原来给你的零花钱都花到这上面来了,难怪天天不够用。”阎家阿娘使劲打了一下小儿子的后脑勺,“她就是咱们家免费的苦劳力,心疼她干什么?!”
正抽泣着的小男孩没反应过来,冷不防受到了一记重击,下巴磕在了装着阎六儿棺材的边沿。
“哎呀,老太婆你做什么!别挨着棺材板,晦气。”
阎家爹爹蹲下身来,关心地揉着小儿子的脸:“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里啊?”
“下巴……有点疼……”
阎家爹爹一边给小儿子揉着下巴,一边拉着他的小手走远了一些。
他站起身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自家老太婆,怼了她一句:“儿子要是破了相,就你负责!”
“我负什么责?钱都在你那里!铁公鸡,看你舍不舍得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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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六儿来到地府门口,被黑白无常拦住了去路。
“诶,这位姑娘,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让开,我要去喝孟婆汤!”
黑无常面无表情地向前迈出了一步:“不行,我们有自己的规矩。你要是硬闯,就去十八层地狱熬个十年半载再回来。”
“好吧。”阎六儿不想再受折磨了,“那能告诉我,你们的规矩是什么吗?”
“角落里那个八卦镜,看到了吗?”白无常看起来比较好说话,“让它帮你解开你的执念吧。”
“‘我的执念’?!”阎六儿有点懵,“我……还能改变什么吗……”
她穿着有些发旧的红色婚服,站到了八卦镜前。
一股强劲的吸力,把阎六儿带回了那个熟悉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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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六儿躺在毫无热气的炕上,路过的孩子们念着歌诀。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六丫头!太阳都要到头顶了还不起床!快去给田里的麦子松土!”
“知道了!”阎六儿大声应着,潦草地穿好鞋,奔向厨房。
阿娘正在给七弟煮龙须面,见六儿进来,也没开口问她要吃什么。
阎六儿抓起冻在一块的几张春饼,满心愤恨地咬了一口。
今天是她及笄的日子。她也想吃一碗面,一碗有菜有蛋、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水蒸汽模糊了她的眼睛。她转身,吸了一下鼻子,逃离了这间充满温情的屋子。
下午,阎六儿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阿娘准备带着七弟去剪个时髦的发型。
“爹爹去舞龙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在路上看到他呢。”
七弟拼命摇着头:“我不去!我要陪着姐姐!”
“哎呀,你这双手是用来写毛笔字的,可不能干她这些活儿!
女孩子嘛,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那几个丫头片子,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阿娘。”
阎家阿娘嫌弃地看了一眼阎六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她宠溺地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爹爹给你买了一只小狼毫,说是亲家推荐的毛笔,你一会儿回来去试试,啊。乖。”
“走吧,一会儿回来还有别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