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痛,心里的痛,浑身像被无数个刀子在剜。
苏歌疼的彻底失去了知觉。
死了真好,除了死,没有什么能让她得到解脱。
这辈子,活得就是个笑话。
苏歌回忆着经历的一切,目光游离,这里,不是她的家吗?
裸露的房梁,积灰的家具,房顶漏的地方隐隐约约透进来一束束光。
身上盖着满是脏污的被子,闻着还有一股霉味。
她试图动了一下,床“吱呀吱呀”的发出声响。
苏歌记得,这是苏村,这是她家,她最想念的地方,也是她一辈子也不想回来的地方。这里,处处充满着心眼与算计,没有一点温情可言。也正是童年的不幸,缺乏爱的苏歌,才会在遇见晋王后被他的花言巧语骗到,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有爱的地方有爱的人了,谁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难道,自己没死,而是打伤了被送回家?
“小贱蹄子,跟你娘一个样,活着没用只会拖累家里,没事掉到水里去,害得我们花了一两银子!”进来说话的,是苏歌的继母,韩氏,后边跟着她的两个女儿。
苏歌睁大了眼睛,不是害怕这个继母,她明明记得,这个继母已经去世了,可是现在,她好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骂骂咧咧的。
“小贱蹄子,看什么看,要不是二罗子说你能卖到大户人家去当丫鬟,足足有十两银子,谁会给你请郎中,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你还在这火上浇油!”韩氏气哼哼的,叉着腰骂起来。
苏歌有点懵,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的。
后娘穿着素布做的对襟外褂,上面绣着一顿艳丽的牡丹,鲜明的对比,俗气的不能再俗气。
是了,这件外褂,苏歌记得后来家里失火,已经烧的不成样子,早就被丢弃了。而现在,后娘却穿着崭新的外褂。
难道,她又回到了十年前?
是了,看两个姐姐的样子,哪里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稚嫩的脸蛋能掐出水来,不过十五岁的芳华。
自己居然重生了!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苏歌要流出泪来。前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在这一霎那仿佛都不重要了。老天垂帘她,让她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
苏歌其他都能忍,唯独忍不了别人骂自己的娘亲。
记忆中,她的娘亲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给她梳头发辨,给她唱儿歌,做的一手好菜。可惜红颜薄命,苏歌八岁那年,她就因病去世了。
娘亲去世后,父亲娶了继母韩氏,还带来了两个拖油瓶:流芳和流夏。
继母刁蛮,总是想办法欺负苏歌,最脏最累的活,总是苏歌一个人的。
两个姐姐骄横,总是捉弄苏歌,看苏歌笑话几乎成了她们唯一的事情。
“后娘,我母亲在的时候,家里吃喝可是不愁的,倒是你来了之后,家里开始潦倒下去,说起来,还是你比较没用。至于我,没用也能卖十两银子,换成后娘你,估计一文钱都没人要。”苏歌没好气的顶到。
前世,她一直唯唯诺诺,明知后娘欺负她,她都忍着,不跟她们计较,只希望父亲过得好。而现在,才懒得管其他呢,出了心里的恶气再说。既然老天让她重来一次,她没有必要,还让自己活得窝窝囊囊。
“你……小贱蹄子,你长本事了,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韩氏拿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要朝苏歌打去。
“慢着,后娘,你要是把我打伤了,还能卖十两银子吗,我这病怏怏的样子,一身伤,谁会瞎了眼出十两银子?后娘你可要想清楚再下手。”
“娘,我新看中的那款衣服!”
“娘,我后天就要去见李员外家的公子了,可得买些胭脂水粉,好好打扮打扮!”
韩氏的两个女儿听到苏歌的话,慌忙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银子怎么行,至于这个苏歌,有的是办法整她,眼前,还是银子最重要。
韩氏扬起的手停在半空,这死丫头说的没错,要是打的出了毛病,别说十两银子,连看病的一两银子都赚不回来了,那才是赔大发了。韩氏恨恨的丢掉了鸡毛掸子,气哄哄的离开了。
“赔钱货!”走了还不忘骂上一句。
苏歌知道,她这个后娘,最是爱财不过,加上两个女儿都是好吃懒做的主,又每天的喜爱些款式新颖的衣服,不同风格的胭脂水粉,少不了花销。
前世她一直隐忍,哪怕把她卖了,她也没说过后娘一句话。而现在,她要试图改变命运。
韩氏走后,苏歌慢慢起了床。
桌子上一枚发黄的铜镜,边缘生了厚厚的一层绿。
好在镜像还算清晰。
苏歌走过去,瞅着镜中的自己。
小小的发黄的脸,纤细的胳膊,突出的锁骨,凌乱的头发,营养不良的样子,确实是十年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