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歌病歪歪的,费力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太阳正好,明亮又不刺眼。那么柔和又温暖的光,简直要把人心融化。
初春时节,一切都是青青绿绿,远处鸟啼不断,近处百花藏在一片青绿中。多美的世界!
苏歌想着,这一世,一定要活出个样子来!
苏歌记得,她父亲,那个窝囊无比的男人,事事都听继母的,有名的惧内。
父亲也是爱她的,时常也会偷偷买了包子往苏歌手里塞,叮嘱她跑远点去吃了。
因着这个缘故,前世,苏歌一直觉得父亲把她卖了是无奈,父亲有父亲的言不由衷。
此时,她父亲该在地里面拔草,麦子应该长许高了。
她笃信父亲是在乎她的,她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同意把她卖了的,前世她没问,今生她要问个明白。
在娘亲没有去世之前,父亲和母亲举案齐眉,鹣鲽情深。她是父亲和母亲唯一的女儿,小时候也曾是他的掌上明珠。
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和母亲一起教她念书识字,虽然家境贫寒,通体的认知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父亲和母亲也没有落下她的学业,依然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教她念书识字,背诗吟词。
而现在,他是如何就狠心把她卖了?他是有多大的无可奈何?
院子里,她的两个姐姐不情不愿的在给她熬药。
“呦,出来了,怎么,活腻歪了,非要跑到河里去,不想活了?我说,下次要跳河,找个深的地方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何苦的在这麻烦我们给你看病熬药的,你也配!”所谓的姐姐流夏非但没有同情她的遭遇,反而对她不屑一顾,巴巴的希望她早点死去。
“配不配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也就只有我能使得动我这高贵的姐姐为我熬药。”苏歌面无表情回应着,丝毫不留情面。
“要不是为了那十两银子,谁会给你这小贱蹄子熬药!”流芳撅起小嘴,气呼呼的指着苏歌。
“圣人不为五斗米折腰,两位姐姐这么高贵,居然为了十两银子折腰?说出去要让世人笑掉大牙了!”苏歌不再是那个乖乖的小绵羊。
“你……”流夏气的说不出话,主要是无言以对。
“何时的,长了翅膀了?居然这样嚣张?”流夏傲慢惯了,哪里看得惯苏歌的做派。
“看我不打死你!”流夏和流芳拿起手里的扇子就要朝苏歌伸手打去。
“你们敢!”苏歌怒目而视,眼神犀利,看着两个姐姐。
“你们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女孩吗?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手里的扇子下来一下,他日,我定让你们自食恶果!”
流芳和流夏一时被吓住了,何时,这个妹妹这么厉害了?一直以来,她都是闷不言声,这掉水里一次,如何的性情大变?难道撞了邪了?
两个姑娘都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苏歌没理她们,去地里找父亲。
苏歌一路走出去,还是熟悉的村落,熟悉的街道。
苏村,位于陈国近京郊,离京城只有十里地的距离,平常,村里的人有了空闲,也会去瞅瞅京城里的繁华,或者变卖些农产品,贴补家用。
此时正是陈国开国三十周年,当朝的陈帝已经五十有余。
夕阳西下,远远的,瞅见了父亲的背影。略微佝偻的身躯,在麦子中间匍匐前进。
苏歌眼眶微润,父亲老了。前世,正是由于心疼父亲,她才什么都问,心甘情愿被卖进晋王府。
“父亲!”苏歌叫了一声。
“苏歌来了,身体可好了?”男子转过身来,关心的问道。
她的父亲,苏重山。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地地道道的农民,就是太窝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从不敢发言,一切都是继母说了算。
“父亲,你要把我卖了吗?”苏歌直言问道。
苏重山低下头,一声叹息。
“苏歌,我没办法!家里实在太急了,你母亲她,她执意如此。”苏重山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轻声说到。
“她不是我母亲!!!”苏歌近乎咆哮了。
“父亲,她把我卖了你就这样同意了?你就不能争取一下?”苏歌期盼着父亲还是那个爱自己的父亲,她还是他的掌上明珠,他能为了宝贝女儿去反抗。
“苏歌,你知道你母亲那个人,我,我不敢忤逆她!”
“苏歌,你母亲说了,给你找个好人家,肯定比在这里过得好,咱家的情况你知道,就这几亩地,要养活我们几个人,着实辛苦。”
“苏歌,你理解下父亲,父亲老了,只想有个伴,有你母亲陪着我。”苏重山一下子说了许多,一如既往的窝囊。
“那我母亲呢,在她之前,你也是很爱我母亲的,你现在竟然把母亲忘干净了吗?”苏歌不明白,曾经深爱的人,为何就如云烟,散了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