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4章 目的地,孔雀戏院(2 / 2)来自神的委托首页

佝偻、削瘦、肥胖、松弛。

这里似乎是一处普通人的居住区,没有异能也没有财产累积的平民,眼睛蒙着一层灰。

瓦兰不再环顾四周,目视前方,身体站得笔直。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当初社长没有领养他,他会怎么样?

猛地一阵颠簸,瓦兰本能地抓住扶手,只间盖恩拉紧了缰绳,中间那匹白马前蹄离地,昂首嘶吼;另外两匹马也不耐烦地践踏地面,扬起尘土,低声呜咽。

“出什么事了?”瓦兰和车里的少爷齐声问。

“鹿至少爷,您不必担心,只是差点撞到了行人,我下去看看。”

盖恩拔高了声音回应,随后转头对瓦兰使了个眼色。

瓦兰点点头,随心短刀的刀锋微微探出刀柄。

马车此时正处十字巷口,狭窄的地形让三匹白马焦躁不安,如果出现任何险情,盖恩面对前方的岔路口,他则负责殿后。

“您没事吧?”

盖恩下了马车,弯腰搀扶那名行人,动作相当克制。

瓦兰视线被车厢遮挡,又要随时注意后方,无法看清行人的模样,只听见一个老迈的声音怒冲冲地说:

“都说了!这种地方不要驾马车进来!你们有钱人的时间值钱,我们普通人的命就不值钱了吗!”

“对不起。”盖恩诚恳地低头安抚老人。

那位老人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直到盖恩答应给他五百费尼的赔偿,他才偃旗息鼓,嘟囔着什么,从左边的巷口离去。

直到此时,瓦兰才看清对方的身影,这是一名驼背得厉害,脑袋花白的老人,他颤颤巍巍地走进左侧的巷子,破了个洞的口袋,还露出五百费尼的一角,随风臌胀。

马车很快继续驰行,经过岔路口时,瓦兰往左边的巷子看了一眼。

老人已经走到巷子深处,影子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直到这时,瓦兰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早在对方骂骂咧咧时,他就早有预料。

——这是一名专业的碰瓷人。

以前社长专门向他解释过,这种人大多带着伤病,在一些高危地带以身犯险,专门碰瓷豪华马车、高等座驾,从而讹诈钱财。

哪怕对方能自证没有责任,他们也会利用有钱人爱息事宁人的特点,使劲把事情闹大,绞尽脑汁榨取目标的钱袋。

这条公用的十字巷,估计就是对方一贯的作案地点,若是盖恩的驭马不慎撞上老人,瓦兰丝毫不怀疑赔偿金额后面会多一个零。

马车即将驶出小巷,瓦兰环顾着后方,并未察觉什么异样。

这种狭窄的巷子,除了观察前后左右,还要极其注意上方。如果目标从上方袭来,护送方就会陷入天然的方位劣势。

似乎正是为了防备这种情况,马车顶部繁复精致的冠冕装饰,以多种金属铸造,打磨得锋利尖锐,威风异常。

如果今天不是阴天,这些锐利的金属会晃花瓦兰的眼,更别提是从上方袭来的敌人了。

等等……

既然今天是阴天,那老人的影子,是从何而来的?

“咴——”

尖锐的嘶鸣声响起,马车剧烈颠簸,领头的白马发了狂,昂起脑袋长啸,而后空抡的马蹄重重摔在地上。

左右两头白马受了惊,各自沿着墙面奔跑,马车厢左右晃动着撞击墙面,一瞬间就把瓦兰甩了出去。

所幸他早有准备,顺着晃动向外一跃,借这股力量斜滚到墙边,半蹲着观察前方。

盖恩手握缰绳,从指甲开始,皮肤一寸一寸变成银灰,坚硬凝练,金属化的双手死死拽住缰绳,不让马匹再往前一分。

车内传出小少爷的哭声,盖恩拔高了声音,让音量超过马群的嘶鸣,嘱咐着这名乘客。

“少爷,您躲在车内,一定不要出来!”

三匹骏马伏在地上,四肢惊惶不安地扭动着。

瓦兰看见了一条线。

缠在中间那匹白马的左前蹄上,似有若无的黑色细线,越过马车底部,越过他和盖恩脚下,越过长巷,延伸到远处的岔路口。

从视线中极模糊的岔路口,一道佝偻的人影缓缓走来。

驼背老人脸上绽放出冰冷的笑意,身下狂舞的影子,散发出千丝万缕漆黑的触须。

它们贴着地板、墙面和一切能被光影覆盖的地方,一一汇进马蹄上的细线,膨胀成一条蟒蛇般的暗影绳索。

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将那头白马,连同另外两头马和整辆马车,生生拽向他身边。

“我说过了,这种地方不要驾马进来。”

凄厉的嘶鸣,穿透了瓦兰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