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整装待发,立在平城之下,全城百姓前来送别,人们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哭声此起彼伏。
“任大人,平城疏通水道的方式存在漏洞,还望大人找些能工巧匠商谈一二,以防止天灾人祸。”段从霜与任藻并肩朝城外军队走去,赈灾银两送到且将撺掇之人抓获,其余的事情告诉任藻,就看她怎么做了。
“下官明白,等平城经济恢复,必然是要修理堤坝,疏通水道的。”任藻忙不迭点头,昨日那一拳还留在面颊上,半边脸高肿起来,看得着实有些惨。
“走了!”段从霜因为腹部淤青而不能骑马,所以在平城的富贵人家收购了一辆马车。
大军空手的速度明显比来时快了许多,郭柳打马来到车厢侧窗口,伸手敲了敲,“殿下,我们要派人回去禀报吗?”
侧帘被撩起,从中飘出檀香的味道,细看矮案上还有糕点和茶水,段从霜胳膊撑在柔软的枕头上,半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满脸震惊的郭柳,“等还剩一半路程的时候再派人回去。”
“等等!为什么你待遇这么好!而我受伤了却只能骑马?”说着郭柳探手一把抓了矮案上糕点,狠狠咬了口。
本来好好的摆盘被她这么一搅乱七八糟的,食物的碎渣零零撒撒了一路,段从霜也未生气,撑着脑袋淡淡道,“要不你腹部也来一下,我这还有位置。”
想起段从霜是在湍急的脏水中被沙袋击中,想想都觉得可怕,搓了搓胳膊道,“不了,我觉得骑马挺好的。”
一路上喜鹊隔段时间就会来问段从霜是否舒服,让一旁的郭柳和屈灵羡慕得红了双眼。
大军前行了三日才派人快马加鞭去禀报女帝回城,段从霜听着渐远的马蹄声唇角勾起。
她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在郭柳问她要不要禀报的时候想起了江清玄,若是突如其来的早早回京,他会是怎样的表情,想到这段从霜的心情就颇为的好。
如果说之前对于出宫立府的事情把握不大,那么现在腹部的伤便是最好的筹码,利用女帝的舐犊之情来完成重生后的第一步。
学堂关闭了,江清玄独自一人在里面坐了许久,随后起身来到了段从霜从前坐的位置,原来她喜欢看着窗外发呆是因为湖里的荷花开得茂盛。
坐着坐着江清玄的脸就红了,觉得自己竟然想人想到了这种程度,突然想到段从霜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江清玄呆愣了一下,慢慢趴下身子,学着段从霜的样子将头埋低,原来这个角度的风带着荷花的清香。
“太傅,奴才要落锁了。”小厮拿着一把大锁满脸的纠结,按照规矩午时就要将门锁上,眼看着太阳要悬在正空上了,咬着牙开口催促。
“先生!先生!”远处传来来福的声音,来福看见江清玄后撑着膝盖喘息了几下,“前朝传来消息,三殿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真的?”江清玄原地来回踱步,面上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我最近是不是憔悴了些?我……”
头一次如此在意自己的外表,江清玄也顾不得在这学堂中感慨,连忙跟着来福回去,段从霜离京的这些时日江清玄瘦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色也不如从前,对着铜镜中这张消瘦苍白的脸微微蹙眉。
来福感受到江清玄情绪的低落,连忙安慰道,“三殿下不是贪图外表的人,先生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我二十了。”江清玄低垂下眼眸喃喃道,明明很期盼着段从霜回来,可真当人要回来了,才发现自己竟折腾得如此糟糕。
“先生,三殿下不会…”来福也有些不确定,沧溟王朝女子娶比自己大的男子本就不多,更可况两人有五岁之差。
江清玄揉了揉面颊,扯出微笑道,“我没事,兰贵君让我不要多想,一切等三殿下回来再说吧。”
这段时间江清玄跟在兰贵君身边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明白了胡乱的猜想只会给段从霜带来负担,甚至会将人推的远。
一日江清玄在御花园池塘边赏鱼,忽然有个身穿软甲的女人走过来对他行礼,“江太傅。”
“你是?”江清玄警惕的和身旁拿鱼食的来福对视一眼,朝后退了几步。
只见女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道,“微臣乃是这次送军队归京的信使,托三殿下之命,将一封书信递给太傅。”
“三殿下?”江清玄半信半疑的接过,这上的字迹确实是段从霜的,而面前这女人江清玄也确实见过,是她带着书信呈报给女帝,可心中还是疑惑,信纸上写着今日酉时酒楼相见。
“要出宫?”
“是,微臣已经按照三殿下的指使准备好了车马,没人会知晓的。”女人说得真切,可江清玄心中还是觉得不安,将信收起来道,“知道了。”
女人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句,平城突发洪水,三殿下救灾受伤,在心中惊起一圈圈涟漪。
“先生,真的要去吗?”来福面露担忧,那人所言之事真假难辨,恐会入了圈套。
“回去问问兰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