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者点了灯,一场东郭先生便上演了。
一场东郭先生,一场疑邻盗斧,伴着配乐和唱述,色彩丰富的戏曲人物在幕后之人的操控下,活灵活现,惹得殿内的贵人们频频发笑。就连最初不屑一顾的曹贵妃,也被那小小的皮影所吸引,好些回几欲捧腹。
疑邻盗斧演罢,之后表演者又出了一场新戏。
新戏从一开始,便让人屏息。只因戏曲内容,讲的是一国之长公主,为救幼妹而落水身亡,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大胆!”郑皇后出言中断了这场戏,不容分说,便青筋暴跳命令道:“来人呐!将这些贱民拖出去,给本宫斩咯!”
彷如那件尘封已久的往事再现人间,她情绪激愤,一时也顾不得旁人如何看待她这个皇后了。
殿门大开,几个灯影戏的表演者不知所犯何事,皆惶惶然跪地求饶。
“皇后娘娘息怒。”曹贵妃却是第一个起身走至殿中央,为几位表演者抱不平,问:“但不知几位匠人如何开罪了娘娘,娘娘竟要斩杀他们?”
“他们所犯何事,难道曹贵妃不知吗?!”郑皇后怒目而视,说罢这话,却兀地想到,定是眼前这贱人安排了这一切!眼前这贱人,不仅要揭她的伤疤,还要将当年那桩宫闱秘辛大肆宣扬出去,叫天下人议论。
“妃妾,实在不知!”曹贵妃却是针锋相对。
所有人都不明白,她为何要为了几个平头百姓,如此与郑皇后针锋相对。就连李静姝也始料不及。
而此时的李令月,早已身陷那段痛苦的回忆,难能自拔。
这就是三姐为她准备的那场大戏!她明明知道,三姐就是要用长姐的死来刺激她,让她痛苦,可她还是称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
多少个午夜梦回,都在重复那个几乎要被她遗忘,但却又无比清楚锥心的画面。
“好!那便将这几个贱民押入掖庭!”郑皇后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极少会像今日这般疾言厉色。“本宫倒要问清楚,是何人指使他们编排这出戏的!”
“这出戏,皇后娘娘为何不让人编排,又为何连看都看不得?”曹贵妃质问出声。
郑皇后瞪视了她许久,忽而咬牙切齿问:“本宫早已痛失一个孩子,时过境迁,你还想怎样?”
“可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孩子因为这件事,一直活在愧疚当中。”曹贵妃说罢这话,转头瞧向了李令月。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李令月身上,或同情,或惊讶,或疑惑不解。
“月儿你……又何须愧疚?”曹贵妃脸上挂着极尽的怜悯,一步一步朝李令月走了过来,最后在她身旁蹲身,牵起了她一只手,噙了泪道:“十几年了,一直代人受过,你心中该有多苦啊。”
李令月心中一惊,不自觉皱了眉。
曹贵妃这话,是为何意啊?当年之事,难不成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