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叫董舒。因那日他早早地判定了李邦媛小产乃是中毒所致,并早早地告知了李令月,后来被带到掖庭局审问,也未有畏于威慑胡言乱语,再回到刘驸马府,李令月便格外器重他了。
约略两刻钟过去,他便捧着一个顶好的酒坛,由浣喜领着来到了碧落居回话。
“启禀殿下,启禀驸马爷,经卑职查看,晚膳并无异样,唯有这半坛子酒里头,香气过郁,细细去嗅,又隐隐有几分枯索味儿,很是不寻常。卑职斗胆请何侍卫饮下三杯,再让他运功打拳,也出现了驸马爷同样的症状。”
“竟是这酒有问题?”李令月感到奇怪,随即告诉刘瑾,“这酒是我从宫里头带出来的,直至今夜才拆封。拆封之后,也只经了我和浣喜的手。”
“可奴取这坛酒时还特意查看过,并未有被人做过手脚的迹象啊!”浣喜陈说道。
“此毒物可在密闭的情况下,烟熏浸入,只不过用时颇长。”钟离道,“若用此方浸入一坛密封的酒,不熏上三两日,恐怕难见其效。”
这就更加叫人难以理解了。刘瑾锁眉,一时很难理清思绪。
“除非……”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李令月突然接了钟离的话道,“这整坛酒被人替换过。”
“何出此言?”刘瑾忙问。
“这酒当初是父皇赏赐的。我姊妹三人各有两坛。父皇教我们埋藏于地下,待到出嫁时再起出来饮用。而十一妹的那两坛,早被郑世子喝了……”
“三公主?”浣喜不禁气闷出声,“又是三公主!看来也唯有她了……可也不对啊!三公主怎知殿下要拿这坛酒来款待关内侯?”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李令月身上。
李令月沉默着,脸色愈渐肃然。
“去把青鸾叫来。”她兀地一声命令。
浣喜惊然一骇,不知此事与青鸾有何关系。为此她愣了少刻,方才应声往后头耳房跑了去。
不多时,青鸾过来了。
她一来,便重重地朝着李令月跪下,不打自招,羞愧难当道:“是奴婢背叛了殿下……奴婢罪该万死!”
“青鸾……”浣喜不可置信地看她。
青鸾是她的好姐妹,在六公主身边伺候的年岁比她还长,怎会突然间背叛六公主??她不信。
“倒是说说看,你究竟如何背叛我的?又为何要背叛我?”李令月神色严峻,目光更是在夜色下寒厉无比。
“那坛酒,确是三公主的人昨夜里叫奴换的……三公主说,依着关内侯与驸马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他会在府上用膳,只要他在府上用膳,就让奴提醒殿下,您还有两坛好酒未拿出来喝过……”
“不可能!青鸾姐姐你撒谎!”浣喜急得涌出了眼泪来。
“我向公主提及这两坛酒时,你也在场……”
“那你如何断定我会拿这一坛?”浣喜打断她的话,指了董舒手上的酒坛。
“你取东西的习惯我还不知吗?同样的东西,总是紧右手边先拿。”
“你胡说……”浣喜泪如雨下,却知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她不信,“青鸾姐姐……你这是为什么呀?为何要背叛公主……”
“殿下……”青鸾看了李令月一眼,重重地向她磕了一个响头。“殿下待奴不薄,奴背弃您,实在身不由己……三公主的人以奴全家人性命相要挟,奴不得不从啊……奴自知死罪难逃,但求殿下……但求殿下莫要叫奴的家人知道奴已不在人世,伤了他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