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你看走眼了。”郑皇后打断她的话，目光扫过殿内每一位嫔妃，严厉道：“两位公主都是本宫十月怀胎生下的，无有亲疏之别，更遑论偏爱了谁，委屈了谁？再说了，本宫生的公主，可不比其他公主，她们的婚事全凭天子做主，天子还能厚此薄彼不成？”

话音未落，一双凤眸更是流露出骇人的阴鸷，吓得殿内心思蠢动的几位妃嫔个个低垂了眸子，就是曹贵妃，也自知不能再胡言乱语了。

然而，郑皇后虽压制了曹贵妃的气焰，自己心里的闷气却是一丝不减。让大家跪安之后，她便怒火中烧，派人传唤了李令月。

李令月进殿向她施礼请安，一个顶好的白釉纹半莲双耳瓷杯并着半杯温茶就朝她面门砸了过来。她本能地偏了头，茶杯划过她脸侧的空无，落在了雕龙刻凤的青石地砖上，声音清脆刺耳。

没有砸中她，却砸在了她的心口。她微蹙了眉，立即跪到地上。

“说！又去找她做甚？！”郑皇后面部有些松弛的皮肤，在脂粉的铺陈下，苍白犹如鬼魅，嘴边两道浅浅的皱纹，严厉得如同刀刻一般。

李令月眼目低垂，心里想的却都是那个砸向自己的杯子。她咬了咬牙，话语尽量显得平静，恭谨回道：“儿臣代五姐姐去看看贵妃娘娘……”

“那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你还去看她做甚！？”郑皇后喝斥着打断她的话，“你知道她方才在我这里是如何挑拨的吗？当着那么多嫔妃，她说你怪怨我偏爱媛儿，硬将春秋赐婚给了媛儿！你是这样与她说的？没说吧？可她偏就说了这种话来讽刺我，给我难堪！”

“母后……”面对她的咆哮，李令月不再低眉顺目。她微抬起下颔，跪望着凤榻上无比震怒的她的母后，一字一句问：“若媛儿再大胆些，无需我提醒就去与您说她喜欢春秋表哥，您难道不会遂了她的意？”

听言，郑皇后嘴唇动了动，终抿成了一条线。

李令月哧声而笑，“曹贵妃她，并没有说错啊！母后您一向偏心不是吗？”

郑皇后腾地站起身来，伸手狠狠地指了李令月道：“那你也是我生的！你不该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生身母亲！”

“儿臣从未帮过她，将儿臣变成她之刀刃的人，是母后您。”李令月望着她，话语之中添了几分笃定。

“你！”郑皇后气得发颤。她失望地侧了身，再不愿看她，“这阵子没什么事就别来给我请安了，下去！”

“儿臣告退。”李令月起身，离开之时，亦是满目绝然。

终其一生也讨不来的母亲的爱，她再也不要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