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潭的尸体化成齑粉又成了烟雾。
她消失了,简皆鸣保持着掐着什么的动作。
苏子规在一边看着他,忽而笑了,“你在做什么?”
简皆鸣垂下手看着他没说话。
“你见到伊潭了,她挑唆了我们的关系了吗。”他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简皆鸣。
“你是怎么死的?”简皆鸣问。
苏子规的笑容僵住了,他很快又调整了表情。
“被灌入了水银。”他不甚在意,“宋家希望能将我做成一尊好看的雕像。”
苏子规长得很柔美,眼睛非常漂亮,像狐狸一样勾人。
简皆鸣捏住了苏子规的手指,冰凉的,他刚松开手就被反握住了。
“水银在楼下的瓶子里。”苏子规摸着他的手说。
简皆鸣僵硬地收回了手。
躺下用被子蒙住头,他忽然冷到瑟瑟发抖。
他不可能会喜欢一个同性,他一点用也没有,就比如现在,他冷得要死,苏子规比冰还冷的身体不可能帮他取暖。
如果他不是任务目标,他不会杀人,不会将自己搞成神经病
简皆鸣烦透了凭什么死的是我这个问题,他已经无法入睡,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他。
凭什么他要被废品系统绑定呢。
不公平,从来都是不公平。
简皆鸣将被子裹得紧紧的,依旧感觉有人在看着他。
有人,有眼睛在窥视。
看什么呢,他可什么也没做啊。
他想睡觉,但是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只是不断的觉得冷。
简皆鸣苦恼的抓挠着头发,许多心事让他变得狂躁。
他变得喜怒不定,砸碎以后的碗的碎片被简皆鸣插入苏子规的掌心。
见到了殷红血液让简皆鸣出奇地平静下来,他摸着装满了水银得瓶子,指甲敲在瓷器上清脆作响。
苏子规只是蹲在他面前,尽力让自己是仰视着简皆鸣,疼痛让他手指抽搐,但是脸上却要做出平静得样子。
“粥不可口吗?”苏子规笑着。
简皆鸣听到他的声音心中没来由的觉得暴躁,他一脚踹向苏子规的小腹,将他踢翻在地。
他心中有个恶鬼,恶鬼日夜抓挠他的心让他不得平静,无论是什么,他看见了都会暴怒。
尤其是苏子规。
非常……非常想让他露出痛苦表情。
轻描淡写强行改变别人的命运,即使曾经是受害者,现在也已经被同化成恶鬼。
他就是杀了他,也是问心无愧的。
简皆鸣攥紧了手中的瓶子。
宋家杀苏子规,苏子规杀伊潭,到了他这一步,不会有其他人能夺他性命。
简皆鸣呆滞的坐在椅子上,苏子规从地上起来,不顾头发衣服上的脏污,用手帕擦拭着简皆鸣手上被洒到的粥水。
有关简皆鸣的一切苏子规都做的跟认真。
即使已经过去了不知几年,他许诺的没有食言。
只是简皆鸣那之后没有见过阳光与树。
他的活动范围是一个房间的大小,只有蜡烛点在四角,没有窗户。
他甚至没有靠近过门,因为那扇门也不过是画上去的。
怎么会有一间房子没有窗户和门呢,像一口棺材一样封得人喘不来气。
他在这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或许在这里,时间从来没有流逝过。
当初苏子规说的可是永远在一起。
永远?
谁答应了啊。
他看着苏子规的头顶,有一个洞在他正头顶,那是当年他被灌进水银的地方。
简皆鸣拧开了盖子,将瓶子慢慢的伸了过去。
他的手有些软,还发着抖。
可不要洒出来啊,拜托也坚持一下吧。
瓶子只需要倾斜,就能将里面的液体倒进那个窟窿里。
苏子规没抬头,却伸手准确的抓住了简皆鸣的手腕。
“我来帮你把它烧滾吧,只有冒着热气的才有效。”他笑眯眯的说。
简皆鸣却受不了,他从来没那么恨过来自美人的笑容。
无论恶劣下流的辱骂也好,残忍的殴打伤害也好,他都这样笑着接受。
哪怕是现在,他要杀他,他也只不过提出更有效的杀人建议。
他有病,苏子规有病。
苏子规是疯子,他不是,他……是正常人吧?
简皆鸣看着苏子规拿走了瓶子,将水银混合了什么烧成一大锅粘稠的半液体。
高温让简皆鸣不断流汗,苏子规搅拌着那锅东西,眼睛中是火光的倒影。
“如果将人比喻成鸡蛋,那内脏就是蛋清,将蛋清从小孔挤出去,将铁水灌进去,人就不会腐烂了,不论过多久都栩栩如生。当年的人,不论是商人也好,官家也好,都有收集金童玉女的癖好。”
“越漂亮毁坏程度越小的人偶能让收集者很有面子,互赠人偶可以卖人情,还可以当筹码谈条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用途。”
“人偶这么美,本身也就是人,与它们同眠怎么会是怪事呢?”
“你不想和我继续过下去,可以。”
苏子规慢悠悠地看了过来,“那我们就一起死去。”
“我们的骨灰会合在一起,无论如何也分不开。”
苏子规的话说完了,突然抓住了简皆鸣的衣领将简皆鸣拉扯了过去,他掐住简皆鸣的脖子将简皆鸣一压,简皆鸣的脑袋就被摁向了冒着泡的铁水。
高温蒸得简皆鸣的脸痛得难以言喻,他下意识地反抗,一挥手竟真的将苏子规铁钳一般的手甩开了。
苏子规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苍白地笑着,“你总是很聪明,已经学会夺取别人的力量了。”
他瞬间憔悴了许多,白色的长衣乱着头发,不会让人觉得邋遢,只会让人有凌虐的想法。
“我还活着的时候只会乞食,再脏的话我听过,再痛的苦我受过。”他用大勺舀起一勺铁水,看它黏黏糊糊地又从倾斜的勺子垂落回去。
“我的身体被做成了人偶,我的灵魂被恶鬼争食,我不杀它们我如何活的下去。”他睫毛颤动,简皆鸣以为他哭了,但是没有。
“我一个人在这里度过了不知道多久,只有你。”他捏紧了勺子柄,“只有你带着恶意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