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并未阻止林江樾,而是继续认真检查,他的手沿着林江樾的后背一直滑到后腰,这么明显的地方,林江樾自然没有藏武器。
不过在他碰到林江樾的后腰时,林江樾微微动了动。
谢延鸦羽似的睫毛抬了抬,问道:“你口袋里是什么?”
林江樾脸色有点臭臭的,好像不太高兴,所以他更要调戏谢延了。
“你自己摸呀。”
谢延行事干脆利落,依他所言,真的伸手去摸。
结果掏出一根绿色的小草。
谢延有片刻的愣怔。
林江樾终于看到这冰山脸有一点表情变化了,心情好了许多。
“我给你的草,喜欢吗?”林江樾感觉搭在自己腰另一侧的手明显顿了顿,紧接着,那双黑眸深深地看了过来。
林江樾思绪飞快,转念一想,马上悟了,他本来是想调戏谢延,结果这话歧义很大,“我给你的草”说快了,与“我给你草”有什么区别?
林江樾暗骂一声“草”,早知道不随手在牢房的窗口摘草了。
就在他懊恼之际,眼前的人影已经退开,紧贴着的温热气息也随之消散。
不过林江樾的五感很敏锐,依然能捕捉到空气中那一丝丝余温。
林江樾从某人的气息中回过神,正好看到谢延拿出一枚纽扣大小的东西,按了按,它就变成了小玻璃球,然后他郑重其事地把那棵草放了进去。
谢延又调节了一下玻璃球里的生态系统,一个小型的适合植物生长的环境就形成了。
林江樾:“……”
虽然人家很认真地收下了所谓的礼物,林江樾还是忍不住吐槽,这些权贵真有闲情逸致,发明这种不能吃也不好玩的鬼东西。
吐槽归吐槽,林江樾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谢延的耳朵和口袋。
这些好东西,都是第十二星区这乡下地方没有的。
林江樾还是挺心痒的。
唉,可惜得不到。
林江樾又懒洋洋地靠回床上去。
“本来算着你最快也要十一天才到瑞莫茨星,没想到你居然提前了一天半,谢队长,你很快嘛。”
林江樾说的“快”,当然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快,也不知道是谢延没理解到,还是懒得理会,总之他没有接林江樾的话茬,而是打开了全息投影。
一道光幕出现在两人之间。
全息投影里先是出现林江樾的照片。
林江樾吹了声口哨,没个正形地说:“这张照片挑得不错,我喜欢。”
接着,林江樾这十天的行程显示了出来。
坐牢第一天下午,林江樾溜出去,在瑞莫茨星主城区逛了逛。
坐牢第三天,林江樾出去打了海盗,这场战役持续了四天,以海盗组织诡拉退出瑞莫茨星空域方圆五十个航程的区域结束。
坐牢第九天,林江樾溜出去逛了太空站。
坐牢第十天,林江樾去吃了粉。
谢延评价道:“你也很忙。”
林江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总觉得从谢延那没啥语调的句子里听出了“彼此彼此”的意味。
“看来我的行动,尽在你的掌控之中。”林江樾笑着问,“现在是要追责吗?”
“我话可说在前面啊,打海盗是瑞莫茨星的执行官邀请我去帮忙的。”林江樾摊手道,“既然瑞莫茨星有难,我当然赴汤蹈火,义不容辞!这都是为了守护瑞莫茨星的安危,不能算我是非法越狱!”
林江樾言之凿凿,仿佛他真的是深明大义之人。
“五十万信用点。”谢延毫不留情戳破他的牛皮。
银河帝国的通用货币是信用点,而这五十万信用点,就是瑞莫茨星执行官东拼西凑出来给林江樾的赏金。
林江樾脸皮比谢延的飞船外壳还厚,他大言不惭地说:“然后我适当收取了一点物质回报,这可是骨折价了!要不是为了瑞莫茨星人民的安危,我才不会打折。”
谢延深深看了林江樾一眼。
这一眼的情绪要比之前的多一丝丝复杂。
哨兵的感觉可是很敏锐的,林江樾察觉到谢延的情绪波动,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追问道:“怎么了?”
站在门外的两位哨兵下属——红毛和黄毛——对视一眼,这话痨哨兵,是不是把咱家队长整无语了?
虽然自家队长常年处于无语状态,但无语程度还是不一样的。
谢延不理他。
“收钱不违法吧?”林江樾自言自语地嘀咕。
谢延关掉全息投影,起身道:“出发,去出事的矿洞。”
想要调查真相,不可能只看事故报告,必然要去现场勘查。
只要谢延愿意,他可以永远不接林江樾的话茬,反正他不会尴尬。
同样的,只要林江樾愿意,他永远可以开始新的话题,反正他不知道尴尬。
“现在去?你那么远过来,不休息一天再去吗?”
“那个矿洞可不好走啊,你们向导不是很柔弱吗?”林江樾和谢延已经用精神力交过了手,自然知道谢延不是柔弱的向导,他这么说,纯粹是想看看谢延的反应。
谢延没有理林江樾,径自向门外走去。
林江樾又揣想道:“你们帝星公务员加班工资是不是很高?”
谢延停下脚步,回过头,盯着林江樾,提醒道:“瑞莫茨星虽然偏远,但不是法外之地。”
“你以为我是在拖延时间?”林江樾哪听不出谢延的言外之意,他哈哈笑道,“谢队长,你真是单纯得可爱。”
“我虽然不奉公也不守法,但我肯定是一个好公民,这次矿洞意外,我才是最想弄清真相的人好吗?这样我才能继续过逍遥日子嘛。”
林江樾整了整衣领,笑眯眯道:“既然谢队长你这么急,我就现在陪你出去调查啰。”
谢延将话痨林江樾抛在身后,快步向外走去。
林江樾出了牢房,见到守在外面的红毛哨兵和黄毛哨兵,他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
红毛和黄毛在外面憋笑憋了很久,猝不及防正面迎上林江樾,他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纠结了一下,他们还是回应了这位敢于持续骚扰队长的“英雄”哨兵。
黄毛哨兵道:“你好,我叫科米尔,是哨兵。”
红毛哨兵道:“我叫格里·何,也是哨兵。”
“你们可比你们队长有礼貌多了,他一直这么惹人讨厌吗?”
科米尔和格里·何可不敢在背后议论他们队长,所以两人一起把嘴闭得和合紧的贝壳一样。
“讨厌吗?”
走在前面的谢延忽然停了下来,眼睫微垂,视线落在脚边的一团黑绒绒的精神体上。
“可你的精神体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物种不明的精神体是林江樾的,此时它正抱着谢延的腿高兴地蹭,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林江樾:“……”
这狗逼精神体居然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