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很轻,可人毕竟是血肉之躯,他愣是疼得清醒了些,闷哼一声后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孟荆心虚又愧疚,一双眼巴巴望着他。
这个伤口于沈照简而言,颇有些伤自尊的意味,他不想让她瞧,所以尽管没什么力气,还是执拗地重新把外袍又覆在自己身上挡了那伤口,然后继续微阖着双目休息。
对方似乎感觉到他的拒绝和冷漠,安静了一会儿。
但只是一会儿,随后又像个土拨鼠一样蹑手蹑脚地重新又把他衣服给扒开了。
她也许以为他是睡了。
但事实上,他只是没力气跟她计较了,更没力气问她当时是怎么舍得捅自己的一刀了。
他感觉有利器将自己肩膀处的中衣划开了,没过一会儿那双细嫩的手也不知道拿了个什么玩意儿开始给他擦伤口,抹药。
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心底潜滋暗长的不放她走的念头又深了一层。
鬼手绑孟荆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透了,这一折腾也已经快到三更了。山上猛兽毒蛇都不少,孟荆见沈照简没什么大碍了,心里挂念起柳生铨的生死来。她给这这人抹好药后忍不住又轻轻推推他:“你让朱佑报官没?鬼手说柳生铨被他妹子看上带走了。”
她说这话说得极为小心,生怕沈照简不高兴。
事实上,他确实很不高兴。
“怎么?担心柳生铨扭头跟鬼手的妹子成亲了,然后你得做小?”他仰仰头,突然凑近她的耳朵,他嗓音喑哑,明明开口开得艰难,可说出的话就是如此的不中听。
“才没有。”
孟荆垂垂眼,因为担心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你在想柳生铨?”
“嗯,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肯定想他,我又不是真没长良心。”她叹口气,细长的柳叶眉蹙得像两根细麻绳。
沈照简盯着她瞧,明明是自己非要给她找柳生铨的,可当她的心思真分了些许给那个男人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像是醋坛子打翻了一样酸,会嫉妒,想发狂。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能不能少提别的男人,少折我的寿?”他苦笑了一下,低哑的话语合着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疼。
孟荆默了片刻。
外头黑灯瞎火。
她也不知道到底该上哪里找柳生铨。
提也没多大用。
她没再说这事了,而是用冰凉的手抚了抚沈照简的额头,她想着山体冰凉,他就这么躺在地上定是又凉又很不舒服,所以又给他调整了个姿势,将他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躺一会儿吧,天亮就好了。”
孟荆柔声说着,许是因为疲惫,怀里那高大挺拔的男人睡着后没多久,她也沉沉地闭上了眼。
夜里下了一场细雨,山洞外头淅淅沥沥,到了日出东山的时候那雨又停了,整个深山都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和花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