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一出口,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谁说没人给她说媒的?
沈照简不是给她说了一个嘛?
叫什么来着?柳……柳生铨。
那这人姓?
孟荆眉头拧得更厉害了,她用力地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出来,然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声音有些抖:“你是……柳生铨……”
“正是为在下。”
柳生铨艰难地起身,对孟荆行了个礼。
孟荆脑子轰地一声就炸开了,往后退的更厉害了:“实在抱歉,柳郎君,事发太突然了……我得先好好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她一面说着,一面退了出去。
朱佑一直守在隔壁的门口,见孟荆颤颤巍巍地出来了,手还有些抖,便知道出了事情。
他忙不迭迎上去,扶住她后正色道:“小王妃,是不是那老头子跟他的病患合起伙来欺负你?”
孟荆摇摇头,甚是绝望地低叹道:“别叫我小王妃了,你们给我寻的新夫婿就在里面……”她一面说着,一面将另一只腾空的手也搭在朱佑的臂膀上:“我腿软,有点起不来了,先扶我进房吧。”
朱佑怔了一下,神色凝重了几分。
他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劝慰两句,便听见身后的竹门响了,与此同时,一道极其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出息的东西,让她自己起来。”
孟荆本就委屈,听了这人的话就更委屈了,她是真的腿软,也是真的心凉。但凡沈照简给她找个英俊潇洒家底好一些的正常人,她说不定也就忍了,也就真的愿意顺顺当当过下半生了。
可那个脆皮……
那个连一点擦伤都得哀嚎半天的脆皮……
这是人干的事儿嘛?
她推开朱佑,也不想起来了,干脆蹲在地上捂着脸哭起来。
孟荆这个人自小就是极其坚韧的性子,遇着再大的事儿顶多红个眼,落泪也有过,但不过就是掉两滴泪珠子,然后擦干就没事儿了,可像这样呜呜咽咽地低声啜泣倒真是极少。
“沈照简,你真不做人。”
“我们和离后虽说一直有矛盾,我也知道你恨我。但好歹在你跟端燕容的姻缘上,我没使过绊子对不对?卫慎说你睚眦必报,我始终不觉得你会报在我的身上,但刚刚我见了你给我选的夫婿,那个柔弱无骨的柳公子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
孟荆一边啜泣,一边极小声地埋怨着。
沈照简起初以为她是在老神医那里受了惊吓,他实在不喜欢她窝窝囊囊的样子,所以才骂她没出息。
可眼下这么一听,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抬起沉沉的眸子向对面紧闭的房门望去,宽大的袖袍下双手不知不觉中攥成了拳头,可面上却挂着点漫不经心的薄笑。
“他这人确实不如本王结实,不如本王耐折腾,但你是嫁人,又不是嫁沙包,他的皮脆不脆,对日子没什么影响。将来家门遇着事,也自有家丁出面,跟他无关。”
自有家丁出面,跟他无关?感情她在八方客栈已经龟缩两年了,将来遇着事儿还得跟着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一起躲?
她前些日子对他忍气吞声忍得已经很久了,此时此刻对他这话实在是忍无可忍,她抬起红彤彤的眼眶看着他,人畜无害地说:“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这话。”
沈照简拧拧眉,睨她一眼表示她在做梦。
“我给过你机会了。”
孟荆闷闷道。
然后突然站起来,趁这人不注意,一把将他扑倒,再接着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是真的伶牙俐齿,沈照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她只是单纯想出口气,倒也不反抗,只是任她咬,过了好久,才叹口气道:
“咬够了没?”
“没有。”孟荆嘴硬的很,但心里知道分寸,见牙齿已然划破了他的脖子,想再咬一口,但还是没忍心,瞥过眼去拍拍衣裙上的土站了起来。
她发丝凌乱,裙边褶皱不堪,就连双眼都哭得像个兔子,不知道还以为是面前的这位梁王殿下欺负了她。
沈照简踉跄着站起来,喘口粗气后伸手摸摸脖子,有斑驳的血迹渗出来:“真狠。”他摇头低叹了声,转而用那双漆黑的眸子认真地盯着她:“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