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严景想找敖冰说个明白,才发现他没有主动联系对方的方式,只得闷闷作罢。
他想起最后谷温茂对他嘱托之事,但接连几日都是上学,实在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挖土,只得等到下一个旬休日再动手。
好不容易等到十日一旬休,师生都放假,学堂里空荡荡,只有大门处还留着守门人。
严景知道那守门的老头平日里最是好酒贪吃,就让小厮墨香去酒楼点了一道猪肘,提着一壶小酒,到老头跟前。
“你说你把书忘带回家了?”看门老头疑惑地问。
他记得这个学生,模样虽然长得灵秀,却是个让夫子们头疼的捣蛋包。一个平日里不爱学习的家伙怎么突然性情大转了。
“这……”看门老头有些迟疑。
按照规定,学堂放假期间学子们是不能进去的。毕竟这学堂之中藏书不少,还有许多珍贵的孤本,一不小心有所损坏或遗失,他也担不起责任。
“是呀!”严景懊恼跺脚,“都怪我贪玩,竟然一本书都没带回家。这下才想起周夫子交代下来的作业。完成不了被周夫子知道了,可就惨了。”
看门老头看着这学生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想起周夫子确实最是严肃古板不过,又见学生的学童立在一旁,肩上还背着个空书箱,估计忘带回去的书不少。
行个方便也不是不可以,规矩是死的人不是活的嘛。老头心里有了一丝偏向,又扫一眼桌上摆着的酱猪蹄和一瓶酒。
酒香从没扣紧的瓶盖里一丝一缕往他鼻子里钻,引得他体内的酒虫大动。他吸了一口气,这必定是天香楼里的酒,只有他家的酒酒气才会这么纯正。心中的天平彻底倒向一边。
开门老头从腰间卸下一串钥匙,摸索着从中取出一个钥匙递给严景,说“这是你们上课那屋子里的钥匙,记着别处不能随意去。”
“放心吧!”严景一把接过钥匙,兴高采烈向里面走去。
这学生怎么去拿书还这么兴奋?看门老头摇摇头,没有多想,他看向桌上摆着的酒菜,露出一脸喜色,迫不及待地享用起来。
严景当然没有走到屋子里,什么取书都是他编的谎话。
他绕到后院,后院是学子们休息闲谈之处。
回廊凉亭,花木葳蕤。严景看向谷温茂所说的桃树,在院中树龄超过十年的桃树只有那么一株。
那株桃树种在苗圃里,据说栽种至今已有五十年,此时还没有开花,长了满树的绿叶和一朵朵隐藏在绿叶间的小小花苞,远望亭亭如绿云垂下。
严景招呼墨香。
墨香把背着的书箱放在地上,打开盖子,箱子底部是一把半臂长的小花铲。
正南方向,距树三步。严景一边默念一边调整脚步,最后停在了一块地上。
“应该就是这个位置。墨香,往这儿挖。”
严景移开脚步,示意墨香他刚才站定的位置。
墨香不知少爷想要挖什么,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少爷还在学堂里埋下过什么东西。
但少爷的吩咐听就是,墨香从书箱里拿出那把小铲子挖起土来。
这里土质松软,挖起来也不费劲。可挖了有一指深,旁边堆起一圈泥,也没有挖到什么。
墨香打心眼里不相信能挖到什么,便停下了手,以眼神示意示意严景:少爷,还要继续挖吗?
难道没有?严景疑惑,或者说不在这个位置。
他看看自己脚下,毕竟只说有三步的距离,但没说多大的三步,每个人脚的大小不一样,忘记问谷温茂的尺码是多少了。
“再挖看看。”严景吩咐道。
墨香又吭哧吭哧挖起土来,向下挖了一寸有余,“碰”铁铲子似乎碰到什么硬的东西。
严景眼前一亮,盯向土坑。
墨香小心把旁边的土拨开,露出埋在底下的一个坛子。
他把坛子从泥里拿出来,用手拂去表面的尘土,轻轻一晃坛身,对严景说:“少爷,是坛密封好的酒。”
严景笑道:“对,就是这个了。把酒坛装进书箱,我们走。”
墨香没想到还真能挖出东西,大感惊奇:“少爷,你怎么知道地下埋着酒?”
严景一笑:“这是一友人告诉我的,他有件事要拜托我。”
严景打着折扇走出学堂,墨香跟在后头背着书箱,书箱里装着挖出来的酒坛。两人路过门口,看门老头正喝酒吃菜吃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