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杜渺渺坐在房间里的木椅上，而韩宸迎面轻柔地为杜渺渺一圈一圈地取下绑在双眼上的白布，两人靠的很近，杜渺渺甚至能听到彼此平缓的呼吸声。

韩宸的动作虽然轻柔无比，但速度也没有因此降下来，没用多久，便利落地取下了所有沾着药味的白布。杜渺渺的一双紧闭的眼睛也终于得以露出来。

韩宸放好白布，看着杜渺渺低声唤道，“已经可以了，渺渺。”

当听到韩宸温柔的声音，杜渺渺的眼睛微微地颤了颤，却没有睁开双眼。双手互相紧靠着渐渐握成拳妆，看起来倒有些紧张惊慌。

杜渺渺扯出一个微笑，道，“韩先生，我以前曾无数次期望这一刻的到来，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刻却发现自己又些害怕了。”

“别怕，此刻你应当高兴的。”

“是啊，多年的眼疾终于得以治愈，我应该高兴的。”杜渺渺点点头低声喃喃道。

“渺渺，睁开双眼看看吧，你已经等了太久了。”

伴着忐忑期待的心情，以一副好奇与惶恐的样子，杜渺渺像是个新来这个世界的孩子，鼓足勇气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这次所见的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她曾在杜家的那次治疗中短暂窥见过，她想那应该是韩先生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东西，光，明亮刺眼的光。第一次看见它时，自己被刺激得痛呼了一声，而这一次，虽没有那么强烈，也让杜渺渺觉得眼睛十分酸痛，连带着眼角也迅速地湿润起来。

很疼。

但杜渺渺却舍不得闭上眼睛。

眼疾初愈看的本就不甚清楚，现在更是添上了一层水雾。如此一来，周围的景色变得更加模糊不清，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过了不久，眼睛成倍成倍地传来刺痛之感，杜渺渺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妥协，开始反反复复地眨眼休息来加以缓解酸痛。

虽然还不够清晰，但已足够让杜渺渺惊喜了。之前经历的一切痛苦和折磨，似乎都在此刻得到了最好的圆满。想着自己多年来的顽疾终于治愈，杜渺渺鼻子一酸，顿时又哭又笑起来。大滴大滴滚烫的热泪滑下带着笑意的脸颊，扑簌簌地滴打在杜渺渺的手背上。

“渺渺。”身边响起韩宸低沉熟悉的声音。

“韩先生?”杜渺渺从自己的大喜大悲中脱离出来，睁大双眼想要看清韩宸的模样。

可惜视野一片模糊，只能看到几个不清不楚的轮廓，杜渺渺急得闭上眼睛，想要直接用手抹掉自己的眼泪。

手一抬起来，便被人立刻扣住了，韩宸的语气有些无奈，“别用手，你眼睛刚刚好，可千万不能用手擦啊。”

随即，杜渺渺便立马感受到了脸上由丝巾擦拭而产生的摩擦感。

在这种事情上，韩先生似乎总比自己快上一步。杜渺渺不由地这样想到。

“韩先生，我看不清你。”

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却让韩宸心里一紧，连手上的动作也有了暂时的停顿。韩宸惊讶地望了杜渺渺一眼，却只见杜渺渺面色平静如常，过了好一会儿，韩宸才明白杜渺渺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对吗？”

“嗯，其它的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