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眼下是刚离狼窝又进虎穴,可她心里始终还存了一份妄想。
哪怕不是为了她自己……
凭着那点妄想,青栀迈开步子慢慢朝内室走去。屋里摆设华贵,窗边的条桌上还点着淡香,却丝毫遮盖不住那浓烈的酒香。除此之外青栀还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
在云韶坊待得久了,虽说她还是个处/子,对这气味却已颇为熟悉。
所以房里的男人是中了……
青栀已然跨进内室走到床边,却突然顿在了那里。
这么说来她今夜便是他的解药了。挣扎了几个月,到最后还是和所有被充入教坊司的女子一样,逃不过这个下场。
青栀神色一黯眼眶微酸,透着薄雾微拢的双眸望去,隐约看到金丝床帐后一个男子端坐其上。
薄纱微动烛火明灭,男子的身影被勾勒地不甚清晰,仿佛不似活人。青栀下意识向前迈了半步。
屋内的酒味愈加浓烈,男人半晌不动,真像喝醉了一般。突然他猛地抬头,露出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
青栀被这冷冽的眼神吓一跳,刚要后退突然一阵劲风袭来,转瞬间便被人攥紧手腕,直接拖入了床中。
“伺候过人吗?”
男人将她压住声音沉哑,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青栀不敢与他对视,只觉迫人的气势铺天盖地袭来,又觉得这声音颇为耳熟,整个人如遭雷击,顿时僵住身子。
居然是他!
青栀眼前出现了半年前,他带着禁卫军抄她家时的画面。而她也是在那一日被塞上车送来了金陵,连当面质问他的机会都没有。
可也是他,三年前出发去漠北前,亲自许下了得胜归来娶她的承诺。
没成想一别三年,再见时却是血雨腥风,抄家那日她甚至没看清他的脸……
青栀闭了闭眼,重新借着烛火去看那张脸。一别三年不见他俊朗更甚从前,扫去一身书卷气平添了几分英武,线条分明的脸上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曾经端方自持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如今眼波里却多了一丝风流韵味。
“半年了,还没学会吗?”
说罢一把将起身要跑的青栀拽回来狠狠压制在床上,从眼神到动作不带一丝怜惜之情。
青栀被摔得头晕眼花,一闭眼眼前就不停闪过陆家被抄家的那一夜,顿时心乱如麻,不及细想便拔下头上的一枝银簪,朝着对方的脸胡乱地刺了下去。
男人却比她反应更快,抬手间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腕。只微微一用力青栀便觉疼痛难忍,轻呼一声五指松开,那根银簪就掉落在了枕边。
“陆青栀。”
男人冷淡的声音令青栀清醒了几分。许久没听人叫自己的名字了,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名满京城的陆尚书之女,她是青栀姑娘,是以色事人的玩/物罢了。
十七岁前的陆青栀是被捧在掌心的明珠,十七岁后珠子碎了一地,被人碾成了齑粉。
痛苦与纠结涌上心头,就像有人狠狠地拧了她一下,青栀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终于明白李爷刚才的话是对的,眼前这个男人确实可以替她除籍。但李爷不知道的是,这个男人恨她入骨,绝不会给她任何翻身的机会。
他甚至一出手就能要她的命。他留着她不杀,不过是为了折磨她罢了。
像现在这样赤/祼着上半身,紧实漂亮的肌肉几乎贴到她的衣衫,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语带轻蔑:“回答。”
“不会。”青栀兀自挣扎却毫无用处,末了只能赌气般道,“妾身愚笨不会侍候人,爷不如另寻一个可心的……”
话未说完男人便欺了上来,一只手勾住了她腰间的系带。云丝斗篷不知何时已然滑落到床脚边,这会儿的青栀只剩单衣遮体。
烟云纱轻薄如纸,随手一扯便会四分五裂。青栀感受到了他指尖的威胁,话音一顿后背僵直。
“不会,那便学吧。”
男人语调闲适随意,听起来风流实则冷肃无情。青栀藏在身侧的手不由握成了拳,男人身上的甜香味还在不住地往她鼻子里钻。
她知道,那是药效在发挥它的作用。他现在还未动自己,只是他比寻常男人更能忍一些。
但这药终究会让人失了心智……
正这般想着,青栀突然感觉肩膀上被人重重咬了一口。
这一下咬得太狠,她不由轻呼出声。这一声就像往烈火上浇了一瓢油,场面几近失控。
男人眼神一黯牙根紧咬,哑声道:“疼吗?”
青栀浑身打颤句不成句,话还未出口便听他又无情地撂下一句。
“疼便忍着。”
那一刻青栀两眼一闭,两行清泪终于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今日落到他手中,她便该彻底认命了。
恍惚间男人的手慢慢挪到了她的身侧,攥住她的手腕……
屋内的烛火跳了一下,伴着呲啦声一片灯花蹿了起来,又很快熄灭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