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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冥冥中蕴藏的天机。但我不迷信,我不会把路上和村中发生的这一系列状况,看作不祥之兆,或者某种神秘力量的提示——草标,惊马,令人压抑的景色和天气,寨神庙前的恍惚,浴缸里的怪梦。

也许人进入这样隔绝的世界,受到天地自然气息的蛊惑,心灵也会变得异常敏感,脆弱吧。

我不是一个神神道道的人,但我的旅伴可未必。我说的是舒薇。我猜,她在洗温泉的时候,多半也会做梦的。梦最爱找上的,就是她这种气质敏感、又爱想入非非的,小资女人。

到现在为止,他两个都把我当成是大学里教民俗学的教师,来这个布依族村寨考察,采风,好回去拼凑论文,评职称。我来这个地方,当然不只为了论文。我没有告诉他俩我来镇山村的目的,并非因为当中有什么了不得的隐情,只是因为,那仅仅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的家庭自己的事情。

现在,我独自一人了,该是我做我的事情的时候了。

去哪里都绕不开场坝。我经过时,见空地上聚集了不少人,各人拿着鼓,锣,布幡,水桶,芦笙,月琴……场坝中央搭起一副空着的木架,象要悬挂什么东西。

这就是为迎接旅游团准备的吧,今天是六月六的正日,应该有扫寨、赶鬼、泼水的活动,很可以教外乡佬开开眼。照说这些活动一早就该开始,却耽搁到现在。旅游团还没有到,已经将近下午三点,居然还没见他们的影,真是件蹊跷事。

村长也在场,一手托着烟杆,一手背在背后,正和众人交代事项。

我不想被那老古板看见,掉头钻进迷宫般的巷道。

村子最早是驻军的营盘,至今保持那种慎密严整,步步设防的格局。有些拐角处房屋的造型,活脱就是盘踞的碉堡。还有一段极长的甬道,两边尽是高大的石墙,敌兵到此将两头一堵,就成了瓮中之鳖。当年诸葛亮火烧藤甲兵的盘蛇谷,就是这种地形。

穿过险恶的盘蛇谷,我找到了那棵四百年的大榉树。

这镇山村在世的最年长的居民,开山始祖李将军亲手栽下。高,大,粗,壮,树股伸出去十数米远,枝叶茂盛抵得上一小片树林。树底下插了一圈香烛,熄着,够的着的树枝上都挂满写着字的红布条。我走进大树西北一条小巷,按一位坐在门口搓麻绳的老人的指引,找到了我要找的那所旧屋。

起先我心怀忐忑,筹算遇见人该如何开口。等走到面前,顿时呆了,那房子墙破壁损,屋顶塌陷了一半,根本不能住人。窗户全被木栅栏封死,门上挂了一把锈透了的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