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秦枝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点头说是。
秦枝是在去遗大艺考那天遇见王之娚的。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震惊、茫然、复杂……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当时考生都聚在门口等着进场,王之娚和朋友一直在聊天,秦枝听到她说,她只考了遗大这一个学校,非进遗大不可。
后来在填写志愿的那个时候,王之娚的话在秦枝脑海里不断回响。
那一刻她才知道,过去的种种,她从没放下过。
所以她也到遗大来了。
可谁知到了遗大,她才发现,王之娚之所以对遗大这么执念,是因为遗大有李京州。
再次见到李京州的那天很热。
一阵风吹过来,也并不感到凉快,空气反而像水忽然被烧开了,泛起沸腾滚烫的热浪。
当时军训结束,大家都赶去食堂吃饭,秦枝热得根本吃不下什么,就先回宿舍了。
谁知道刚走到篮球场,就看见王之娚拿着矿泉水,目不转睛盯着球场里一个人。
她顺着王之娚的目光,看到了李京州的脸。
再次见到李京州的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秦枝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当晚她是失了眠的。
后来,她又在学校里偶遇了李京州几次,看到他身边常出现一个女生,而那女生恰好是查寝的,秦枝刻意向同学打听过她,得知她是李京州兄弟的女朋友,自己住楼上二人间。
所以后来,秦枝也搬去了二人间。
“那你靠近李京州,到底是为了报复王之娚,还是真的还对他念念不忘?”池雪警告,“如实说啊!”
秦枝视线落在别处:“反正都是要追他。”
“但是前后区别可大了!”
秦枝怔了怔,无声笑了一下:“我想上个厕所。”
“……”
池雪想说什么,可秦枝已经起身出去了。
-
池雪最后那个问题把秦枝问住了。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曾问过自己,最后也是有答案的,可这个答案是:不知道。
秦枝胡乱抓了抓头发,把一头乱绪拂乱。
公厕就在这条街的路口,她往那边望去,因为天色趋黑,许多店铺门头上的招牌灯已经亮起来了。
“修脚按摩,住店20元一晚,二楼网吧……”红的绿的字牌在暮色下发着光。
秦枝往公厕那边走,在想要不要等会再给池雪拍一组,不由打量起街道两边的门店。
在市区生活惯了,常会忘记世界上还会有这种颓乱的角落,地上随处可见烟头,墙边停靠着旧摩托,偶然和某个染着黄毛的男青年对视,就会让人想起罪恶,但也仅限于小偷小摸。
她这么想着,走到了大排档旁边。
这家店生意异常火热,地上酒瓶子一堆,厨子炒菜时锅底噌噌冒火,客人说话声等同吆喝。
这里烟气火气都很重,可就是没有烟火气。
秦枝加快了步子。
忽然有一条手臂横过来,拦住了她的道:“妹妹,自己一个人啊?”
秦枝心一慌,头皮发麻了。
她朝拦住她的那男人看了一眼,这人大概二十多岁,留着光头,胳膊上纹了个“仇”字。再看他身后的男青年,一半都光着膀子,身上纹着龙画着虎,像极了黒社会。
这还没入夜,他们已经喝得七七八八。
秦枝不知道,刚才她从饭馆一出来他们就盯着她了。
她强装镇定:“不是,我和我男朋友一起。”
“男朋友?”有个人把酒瓶子往桌上一嗑,站了起来,“哥,我刚才明明见她和一个女的进的饭馆。诶?好像那女的也是个漂亮妹子呢……”
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秦枝忍不住感到恶心。
“我男朋友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秦枝知道不能和这帮人纠缠,说完话就要走。
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后一扯,她踉跄了两步,被人抱进怀里:“美女,你怎么走平地还能摔跤呢。”
那个光头死死抱着秦枝,脏手在她身上摩挲,像一条蚯蚓在她身上蠕动,秦枝浑身发麻,拼命挣扎,越是这样那帮人就越是笑得猖狂。
“龙哥英雄救美了!”
“是不是得以身相许啊?”
“……”
一群流氓!
秦枝想喊救命,但是又想到这群人能这么放肆,肯定是在这一块混熟了的,连大排档老板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她叫人没用,反而把池雪招呼过来,可就麻烦了。
她想了想,用了最大的力气,抓住男人的胳膊,一口咬下去,一股咸腥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她听到光头的一声痛呼,接着她就被狠狠丢了出去。
她趔趄了几步,扶了路口停着的电动车一把,车子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她顾不得站稳,踉跄往前跑。
头皮一阵刺痛,她被人薅住头发拖了回去。
她的心蓦地一沉。
原来女性在这种事上智取的可能性是那么低,而武力对抗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忽然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