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之后的叶鸢也冷静了下来。她穿好衣服收拾好皂荚和脏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发现阿岁在院落中的椅子上坐着,面色沉静。叶鸢进去的时候面色就不太对劲,洗的时间又长,而叶鸢又不让他在门口守着,只好在院子里坐着。
叶鸢长叹了一声,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叶鸢进屋取了纸笔,停顿了一下,手有些颤抖地写道:“我的另一位亲卫到榆城了。明晚我会让他送你回南境。”
阿岁接过纸粗粗地扫了一眼,整个人呆愣住,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叶鸢,脸上的红润瞬间消退,他知晓叶鸢喜欢他的笑,又小心翼翼地扯出惨淡的一抹笑来:“叶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叶鸢怕他误会,又在纸上写:“我也是才知道你就是白将军的公子。你放心,外面放出的消息是白卿淮犯了急病在静养,没有几个人知道你失踪的消息。”
阿岁,或是说白卿淮,面色已经接近苍白,但是人却依然非常镇定。“叶姐姐想让我走。”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在讲述这个事实。
叶鸢听到白卿淮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愧疚。可这不是自己不想就能解决的问题,只得好言相劝:“你也明白,你尽快回到南境才能防止何家用你的死亡做什么文章。”
“叶姐姐连是何家人对我下的毒都知道。”白卿淮嘴上说着好似责怪的话,但目光仍是温柔的注视着叶鸢。奇怪的是,叶鸢居然在这一刻看懂了白卿淮的眼神。他想多看看叶鸢,他不舍得离开。
叶鸢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这一晚上一直在叹气。“我是猜的,这种下毒的高手不好找,何甘平恨极了你们白家,怎么想都是他。”
白卿淮闭了闭眼。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叫嚣着“我不走”,可偏偏理智撕扯着他,让他无法不顾大局任性地赖在榆城,赖在叶鸢身边。那句“叶姐姐要不要和我走”在喉间滚过来,又被自己咽了下去。没有必要,也不该这样。叶姐姐有自己的生活,自己受了人家的恩情,还想占领人家的生活,哪能这样无耻。
“叶姐姐从何得知我是白卿淮的?”白卿淮问道。
叶鸢犹豫了下还是道:“我师从白明酌。”
若不是实在没有心情,白卿淮听到这句话怕是会笑出声来,天底下怕是也只有自己二叔的徒弟会直呼自己师父的大名吧。“我倒是知晓二叔有一个徒弟,只是二叔行踪不定,我们也从没问过。”
叶鸢想到白明酌淡淡的笑了笑:“因为平日里我们在山上。他确实行踪不定。我已经给他传了消息,他若是能脱身,应当会尽快到南境找你。”
那你呢?白卿淮想问。那你什么时候会找到我。可是白卿淮不敢。他只能小心翼翼的问叶鸢:“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其实叶鸢也想知道。应该会见吧,只是不知下次相见是何年何月了。叶鸢点了点头,权当宽慰。
叶鸢是那种学什么都快的人,她本来提前学了打络子,在军营已经编了几个晚上,本打算等送给阿岁的剑打好了,把络子挂在上面,找个好时机再送给阿岁。可是络子还没编好,要送的人却要离开了。
两个人乘着月光坐在小院里,谁也舍不得回屋休息。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有一双和白明酌相似的眼睛。”
“我见到叶姐姐的时候叶姐姐似乎在发光。”
“一定会再见到的……”
这天夜里两个人谁也没睡好。仅仅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