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这一句,惹得一向温和的年轻公子脸上笑意渐退,眼神染上凉意。
往日里清朗眉眼显得有些阴霾。
她被这阴恻恻的一眼吓着了,手一抖,不自觉松开了手心的布料,在对方强势的目光紧逼下,受不住地挪开了视线。
沈韫哥哥这是怎么了?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不一会儿,又不甘心地再次看回沈韫,鼓起勇气,
“沈韫哥哥,回答我。”
闻言,沈韫眼帘低垂,敛下方才一瞬失控的情绪,这副样子让人不禁怀疑刚一瞬间的阴鸷是错觉。
忽而,他又抬头笑起来,笑容是一贯的温和。揽过面前小姑娘僵直的身子,把头埋在小姑娘白嫩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馥郁香气。
一字一句异常清楚地告诉她,
“你睡糊涂了。父亲母亲一直都在京都,未曾离开过,哪曾去过姑苏。”
沈韫用力抱紧怀里香软的身子,宋清玹眉头微动,有些疼了。
他语气却还是一样的温柔,“是不是荞荞嘴馋自己想去,才故意提这一嘴?等下次我得空带你去,好不好?是有听说姑苏的糕点不错。”
沈韫抬起脸来,他靠的极近,宋清玹能够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他用指腹抚摸着她脸颊软肉,指尖一路下滑至尖俏的下巴,伸手捏住,不住摩挲着娇嫩的皮肤,
“荞荞可真馋嘴……”
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岔了。
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就记得宋家出事后,在沈韫一手安排下,她的父亲母亲就躲在姑苏城里藏身。
“明明就是在姑苏的啊……”宋清玹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眼神落在身前人洁白如雪的中衣一角,与她自己的衣服交缠在一处,就好似同寻常夫妻一般,可是她哪里能嫁给他?
捉住沈韫一直在自己下巴作乱的手,像是攥紧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我还记得娘亲给我写信,说姑苏风光秀丽,与京都是截然不同的韵味,叫我方便了定要去看望他们。”
“还说你给阿爹阿娘安排的住处,是在郊外护城河旁,偏远但是足够安全,屋子外围简朴,内里却十分清雅。阿娘一直与我夸奖,说丞相大人做事有谱,从来不会出半点差错。”
男子温和的目光落在小姑娘无措的脸上,她哀求般看着他,他的掌心被坚硬的指甲刺得发痛,这痛一路延伸直至密密麻麻爬满他每一寸肌理。
“沈韫哥哥,这些你都不记得么?”
沈韫说不出话,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讽刺意味的笑来。
他一把将女子抱至腿上打横坐着,一手揽腰,一手插进指缝间,与之十指紧扣,全然不顾及怀里人的挣扎抗拒,沈韫看似清减修长的躯体里蓄满了力量,压制得宋清玹动弹不得。
一个轻吻落在她额上,宋清玹被沈韫的掌心死死扣住颈后,被迫仰头。
皱着眉头默默忍受,任由炙热的气息放肆喷洒在她脸上各处。
沈韫魔怔般,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在标记领地。他真的是疯了。
喘息声在宋清玹耳边分外清晰,感受沈韫的胸膛在剧烈起伏:“荞荞记性可真好,梦里头还能记得这般多细节。”
沈韫沉沉叹息一声,灼人的温度止于颈侧。
她一头青丝散落,挂了沈韫满身,两人衣裳皆是凌乱,她白嫩细滑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男子的手带着凉意,还在她赤|裸的肩头滑动,宋清玹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
待二人整理好衣物,已经是一刻钟之后,沈韫还有要务在身,在她额上落下一枚带着安抚意味的轻吻,出了房门,拐角便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宋清玹懒洋洋坐起身,浑身无力,唤来七枝替自己挽发。她手艺向来精巧,满意地看着镜子里自家姑娘俏生生的娇艳脸蛋。
宋清玹抬眸,镜子里的人脖颈似是点缀了无数梅花,痕迹暧昧,如果再将衣领拉下一寸,还能瞧见更加瑰丽的花朵,可见下手之人没有丝毫怜惜。
七枝短叹一声,相爷怎又这般粗暴了,姑娘肌肤如此娇嫩,哪里能受得住?
开口却也没提这一茬子事,只说:“晚间姑娘又该睡不着觉了。”
七枝退后一步,等着姑娘起身。
宋清玹拖着身子,坐在窗前美人榻上,捧着脸发呆,心底茫茫然。
“我来沈韫哥哥这处多久了。”
七枝一愣,“回姑娘的话,已经整整一年了。”抬眼看去,正巧对上姑娘的脸,只见她盈盈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今日一觉醒来,只觉自已甚是糊涂,脑子笨,都记不清楚事情了。”
“哎?”小丫鬟傻住,转念一想,“那不如奴婢去请大夫来给您瞧瞧!”
立即急冲冲到院子里头唤小厮。
“快去打听打听,给我请来城里最好的大夫。”随即又转身进屋,细细询问自家姑娘可还有哪里不适。
宋清玹摇头,除了刚醒那会儿有些难受,其余一切都安好。
她握住七枝的手,“冥冥之中是有感觉的,我定是失忆了!可不知怎的,不敢同沈韫哥哥说,就盼着好七枝你能帮帮帮我了。我忘记了一个人,我很清楚的确定,那一定是相当重要的人!”
七枝也犯了难,姑娘平日里就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的,要说忘了什么一点也不稀奇。
可要说忘了什么人,貌似还真不应当有,先头那会儿怕外头不安全,丞相让姑娘尽量都是不要出门的,现下解禁了,姑娘出门都是同她一道的,跟旁的人是从来没有往来交际。
“姑娘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只要您照顾好自己就行。夫人和老爷都很安全,少爷在边关也好着呢。您呀,身边不就这些重要的人么?且宽心。”
闻言,仿佛被什么刺激了,宋清玹猛地一激灵,骤然死死扣住身前丫鬟的手腕:“边关……你说边关!”
七枝被骇了一跳,“对啊……边关……”
瞧着姑娘玄乎得很,她正寻思着去门口看看大夫来了没,人还未起身,就见自家姑娘呼吸变得急促,一副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她难忍的躬起身子,捂住胸口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
“姑娘!”
七枝吓坏了,又慌又乱,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在原地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沈韫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