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贺岚还是觉得不真实。
原本打算终生不婚的她,被母亲催促着去相亲,却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
这下可好,相亲失败也就算了。
竟然连命也丢了。
倒霉,简直倒霉。
一想到老妈听到她出去世的消息,只怕要在医院哭倒过去的身影。贺岚就觉得本来因为可是闷痛不已的胸口一阵窒息。
而刚刚穿来的时候,贺岚甚至连悲伤的功夫也没有。一觉醒来,她只觉得腹中饥饿难忍,惊讶的发现自己这幅身体竟然是被活活饿死的。在一个除了小破床,家里穷的叮当响的小茅屋里,她爬在地上,够到窗台上生吃了近乎快干了的野草这才活了下来。
好不容易攀扶着走出门去,发现周围居然是一片树林。强忍着绝望的她穿过树林,远远看到有一处村落,艰难的走到村里。幸而被好心的孙婆婆带了回家,又喂食了几顿米水,这才能站得起来,并开口讲话。
但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通过她小心的探听,以及村里的人的议论,她这才知道原来原生的父亲外出打仗,十五年没有回来。母亲三个月前拖着病去了。原生年纪不过十六,就孤苦伶仃,不得不一个人离群索居艰难度日了。
平日里就靠着树林里的野菜野草活着,偶尔回村子里乞求一点米汤,大家家里也并无余粮。她此前几次没有借到粮食,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出门,大家以为她已经死了。
贺岚不得不猜想,原生恐怕是活得太辛苦,不想活了,自己生生把自己给饿死了。
这个猜测让贺岚毛骨悚然。
她一下被打击的爬不起来,加上对母亲的思恋,又是高烧又是风寒,婆婆家没钱给治。只能看着她等死。
然而,就在贺岚以为自己马上要再死一次的时候,一个三人小队突然造访了长宁村。这个名字叫长宁,但今年因为打战已经没有四十五岁以上成人的村子,一脸麻木的看着这三个衣着光鲜的人走进了孙婆婆家,并急匆匆的带走了贺岚。
四人一行进入了最近的县城,租了一间小院子,预备等贺岚养好了病就回太原。
而在被带走之前,三人为首的魏嬷嬷和贺岚说了三人来的缘由。
却原来,这正是个和唐朝藩镇割据时期差不多时候的朝代。一百多年前,开国皇帝威帝一生戎马,雄材伟略,开创了一个富庶强盛的帝国——大乾。
但他的儿子宣帝虽为人和善宽仁,却缺乏雷霆手段。一个刚刚诞生的新帝国,在他手里,只能成为妥协的保命符。
威帝一去,四海缺乏震慑,荒北的游牧民族和西南湿地的少数民族再起叛乱,原本和平的天下不得不再起战事。
数十年过去了,宣帝的儿子,宣帝的孙子,宣帝的后代,一个不如一个,再没有一个继承威帝血统的具有明君资质的孩子诞生来照看这个陷入蔓延战火的国家。
直到近代,国家被交到当今天子的手上,数个早夭的儿子耗损了这位陛下的勤政之心。
自从七皇子常顾去后,他就日夜在饮宴宫享乐,逃避丧子之痛,除了涵王常佑竟然谁也不见。
那些忧心国家社稷的朝臣虽然知道不能放任皇帝如此下去。
另外一些另有私心的人却乐得如此,反而进献宠臣以稳定目前皇帝对朝堂不管不问的局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年以后,皇帝在不知不觉中丧失了对这个庞大帝国的绝对控制权。
那些管束臣民的无上权柄悄无声息落到了那些为了抵抗四方叛乱而设立的九位节度使手中。
这些节度使多半是军事长官,?又管理地方政治,实际已然等同诸侯,甚少受到朝廷制约。
这些人在军队中一呼百应,更有甚者,正是当今陛下的亲兄弟,例如幽州节度使同时也是先帝亲封的幽郡王常洛,管控幽州的他地理位置特殊,幽州易守难攻,地位不容小觑。
地方军的力量在战争中日渐强大,中央军却因为坐镇一方而逐年丧失了锐气。天长日久,强者越强,弱者越弱。天子终于失去了挽回局势的能力。
而这也让许多原本忠心朝廷的有识之士大加失望。
就在这种局势下,府兵制的取消被提上的日程。
这项原本是为了应对战争中军粮不足而进行的农兵合一,军人务农的政策被折冲府落实贯彻后,大大减轻了军费的负担,丰盈了国库。但因为节度使的存在,也使得军队的势力日渐强大。
此消彼长之间,府兵制竟然逐渐从一个有利于民有利于国的政策变成了权力斗争的重要砝码。
而在朝臣之中,当时尚且相合的左右二相,一番思虑后向皇帝提出了这个看似可行实则愚蠢的政策——解散府兵,并且裁剪军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