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舌帽遮住了江迟嚣张的红发,将他的气焰削减了许多,耷拉下眼眸时看起来低眉顺眼,任谁也想不到他是横行二中,扫平整条东平大街的江迟。
可当少年掀起眼帘,乌灵深邃的眸子倏的笼上层凛然锐利,他眯了眯眼颇有些不满,黑白分明的瞳眸深处泛了些冷意,棱廓分明的脸庞,尽管没有红发的加持,也叫人胆战心惊。
那眼神扫过来,掠过他的脸颊,郑闲摸着墙朝门外走,如芒在背。
天知道他只不过是在自己宿舍楼里洗个澡,怎么就能碰见江迟?
还记得几个礼拜前他带着小弟跟江迟约架,被按在地上摩擦,差点进了医院,幸好刚刚他没有认出自己,不然……
不过,江迟不是不住校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大半夜的,他…等等,刚刚躺在地上的那个男生?
身材修长匀称,腰无赘肉,在灯光下依稀可见几块腹肌。只穿了一个短裤,身子弓起,肩膀轻轻颤抖,白净分明的背上全是水渍,沿着瘦弱的骨缝滑落。
眉头紧锁,表情痛苦,气喘吁吁的手护着下半身,胳膊上有几道伤痕,看着江迟又惊又怕,乖巧的黑发凌乱贴在额头上,再结合刚刚江迟的动作,他还想扒了他的短裤。
强人所男!
道貌岸然!
为非作歹!
呸!
……
郑闲心底升起一股子寒意,他觉得好像撞破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吟,从嗓子里溢出来,低沉嘶哑有气无力。
!!
正要迈出去的步子兀的顿住,郑闲攥紧拳头,贴着门框低下头。
他要不要帮一帮那个男生?
“这么严重,还在疼吗?”江迟的声音有些焦急,本就不明朗的声线更加阴沉了几分。
曲历河没有回答,只闭着眼睛颤抖,牙齿咬到嘴角泛白看起来十分用力,江迟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扛在肩上,掌心掠过的地方湿答答的一片冰凉。
他忍不住蹙眉懊恼,地上这么凉,自己刚刚怎么还把他压在地上这么久!
曲历河孤儿院长大,周末就在外面打工,身体瘦弱也没有多重,江迟毫不费力的扛着他出门,却见刚刚的男生靠在门框上背对着他们。
一时间怒火中烧,语气不善:“别挡路,让开!”
郑闲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救他,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刻侧开身子,江迟扛着男生就这样在眼前呼啸而过。
狭长的走廊里亮如白昼,他的目光跟着他们移动,被他扛着的男生正耷拉着头像昏迷了一样,发丝垂在地上,滴了一地的水。
江迟扭头朝两旁看,好像是在找宿舍?
郑闲抬手,刚刚张开了嘴想要喊阿姨进来,却见原本昏迷的人抬头朝他笑了笑,眼睛如弯月,嘴角咧开,眸子里面落了星星。
??
他装的?
男生食指竖在唇前,朝他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在江迟在106门口站定时重新低下头去。
江迟抬手在他的裤兜里面摸了很久,终于捏出一个钥匙插进门锁里,抬脚进入,消失在走廊里。
白炽灯光线明亮冷白,照在两侧的墙上覆了一层朦胧的光影,目光所及之处之处空空如也,安静的连隔壁厕所的水声都能听见。
……
郑闲放下已经举起来的手臂,艰难的咽了咽喉咙,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是他老了吗?这是什么骚操作?
这年头还可以这样玩的?
难道不是江迟的错,而是那个男生故意……
宿舍外骤然刮起了一阵风,浴室的窗户没有关,直戳戳的朝他袭过来,吹干他身上的冷汗,一时间脑袋清醒了许多。
什么都没看到,不可说不可说……
他口中念念叨叨的回到宿舍,109,就在106的斜对面,他扒在门上贴着门听了好久,这才放下心来。
曲历河的宿舍里干干净净的,就像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一尘不染,生活用品就那么几件,零丁的摆放在架子上,柜子里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桌子上摆放了一摞书。
从天文地理到诗词歌赋样样俱全。
江迟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声音有些着急:“喂,曲历河,我真没用力,我就是轻轻的顶了一下,你怎么就晕了,你真不是装的?”
他打过这么多次架,一向对自己下手的力度有把握,所以才没有惹上过麻烦,可这次怎么就让他疼到昏过去呢?
难道是他营养不良,身体太弱了?
曲历河没动静,脸色白的过分,他平躺在床上,从头到脚都是湿答答的,打湿了身下单薄的床铺,水汽朝四方蔓延开。
“你可别吓我,曲历河!”
江迟指尖冰凉,还扒开某人的眼皮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