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珺一路又气又怒又委屈地回了公主府。 此时,静康长公主已经发现她偷溜出公主府的事,已拉开架势在主院等着她回来好教训一番。 却不想她是红着眼眶,委屈巴巴跑回来的,进了主院就开始喊娘。 这还得了? 一向心疼女儿的静康长公主哪里还记得要教训她偷溜出府的事,忙把娇娇小小的人搂进怀里,揪心地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可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沈君珺一头扎进公主娘怀里,搂着公主娘不撒手,又气又委屈地冲公主娘撒娇,“娘,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要把我扫地出门?” 静康长公主一听,愣了,不知她哪来的奇怪想法。握着她白嫩的小胳膊,有些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娘怎么会嫌弃你,更不会把你扫地……扫地出门。”这浑话,叫静康长公主都说不出口,还扫地出门?又不是乡野家的村丫头,哪儿听的土话。 沈君珺委屈地噘着嘴,一副不高兴我不相信的表情。 静康长公主无奈,搂着她哄,“到底怎么了?哪里来的怪想法,值得叫你这么委屈?”说着,静康长公主拍着她后背的手蓦然一顿,想到什么,迟疑地问道:“可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沈君珺瘪嘴,还风言风语呢,公主娘到现在还不想告诉她。 她垂着眸子,不说话了,自个儿生闷气。 静康长公主瞧了一眼,看向今儿个跟着她出府的丫鬟话梅,脸一冷,叱问:“可是郡主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话梅年纪不大,不过刚十二岁,被公主冷声这么一问,吓得忙跪了下来,“回公主,郡主今儿个在酒楼,遇上了忠国公府的两位小姐。” 听到忠国公府几个字,静康长公主脸色便是一沉。 话梅忙不跌地将沈君珺在外面发生的事给静康长公主说了一遍。 听到沈家姐妹又找自家女儿的麻烦,静康长公主就来气,“浑不是个教养好的,忠国公府出来的,便没一个好的。” 静康长公主这也是记恨忠国公府一大家子对丈夫沈敬轩做的那些事,自家没去找忠国公府的麻烦,忠国公府的人却不知道夹起尾巴老实做人。 再一想到自己女儿因为赐婚的事遭了沈家姐妹的眼,忙又搂着沈君珺安抚,“珺儿,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她们找你麻烦是因为嫉妒,忠国公府的人,早晚会被他们自己作死。” 沈君珺当然知道她们是嫉妒,但她回来撒娇耍赖可不是想听公主娘说这个的。 “娘,我不要嫁萧靖,你去跟圣上舅舅说,不要把我赐婚给他好不好?” “胡说!”静康长公主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巴掌,“圣上赐婚,岂是你说不想嫁就能不嫁的,圣上毕竟是你舅舅,他又赐你福乐郡主的称号,怎么会害你,萧靖是个好儿郎,没看京都那么多女子想嫁他。” 其实静康长公主哪里就像她口中说的这般认同这门婚事,但她从皇后娘娘那里探了口风,这事儿八/九成是定了,现在她也只能一口咬准了这门婚事的好,好安抚住女儿。 沈君珺却还是不高兴,撒娇,“我就不乐意嫁嘛。” “你啊。”这小女儿态,惹得静康长公主笑了,“娘都打听过了,萧靖确实是个好的,小小年纪便已是骠骑将军,家里人口简单,你嫁过去不怕被婆婆妯娌找麻烦,会过得自在的。”她一顿,又笑着打趣,“我可听说了,萧靖可还是个俊俏儿郎,不会委屈你的。” 沈君珺撇嘴,不以为然。 她见到的就是一面瘫,跟块冰似的。 一直跪在那儿的话梅没忍住,犹豫了两下,把沈君珺今儿个在外被萧靖救了的事,也一并跟静康长公主讲了。 静康长公主倒是意外,没想到这一对儿小儿女今天竟然遇上了,萧靖还救了自己女儿一回。 这一下,可叫静康长公主对这个未来的女婿好感倍增。 沈君珺却恼了,瞪着话梅:“就你多嘴。” 话梅缩着脖子,又鹌鹑似的装乖。 沈君珺磨牙,觉得她身边的这些丫鬟婆子都该好好教训教训了,没一个把她这个主子的想法放第一位的。 静康长公主被逗笑,让话梅起来,又搂着沈君珺安抚,“这些天你就别出府了,在院子里好生呆着,威武大将军和萧靖既然都回了京,约莫过不了几天,圣上就该将婚事定下,等事情尘埃落定了,也就好了。” 沈君珺不高兴,却也知道不能闹,只委屈地抗议,“我不要学女红,不要学管家,娘,我还小呢,你就心疼心疼我,让我再玩两年吧。” 静康长公主被她闹得不行,最后到底是应了她。想着十岁虽然不小了,但过两年再教也来得及,之前她确实是急躁了些。 跟公主娘歪缠了这么久,也没能让公主娘说一句这婚事不好的话来,沈君珺便知道,若圣上舅舅真要给她赐婚,那她是非嫁不可。 愁她倒是不愁,她才十岁,本就不懂什么男女情爱,对嫁人的概念也是懵懵懂懂,就是有些小性子的不甘心,不情愿。 想起萧靖那一副八风不动,漠不关己的态度,心底就一阵愤懑。 凭什么呀?凭什么他丝毫不受影响,偏她要受京都里一众小姐姑娘的嫉恨? 沈君珺越想越气,一把揪了一小片驸马爹种在花园里的美人蕉花苞。 惊得一众伺候的丫鬟婆子干瞪眼,却不敢阻拦。 萧靖回京不过三两日,他性子淡,又在边疆待得久了,成日里不是研习兵法,就是与人对练,不喜与外人打交道,回了京都更是如此。何况此次归京述职,最多待半年,快则两三个月便要返回边疆,因而回来这几日,他基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还真没听到京里的那些风言风语。 在酒楼意外撞上沈君珺,方知他和自家父亲暗中较量惹出的一桩赐婚,已是搅了一位郡主在其中,还惹出不少闲言碎语。 萧靖没将沈君珺可能成为他未婚妻子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今日见着的那位郡主,年龄着实太小了些,不可能叫人生出什么旖旎的想法来。只觉得这事情胡闹了些,怎么演变成这般态势。 遂回去后,叫心腹下去四处打听了一下来龙去脉。 在得知竟是皇后向圣上进言,给他赐一个年龄小点的未婚妻时,萧靖第一反应,竟不是抗拒,反而是觉得,皇后娘娘说得颇有道理。 得一个年纪小的未婚妻,赐婚后在那儿放着就好,不用他马上娶,四五年后,就算对方及笄,还可以再拖个两三年,如此六七年间,足够他在边疆做太多事。 萧靖坐在书房,如此思量了一番,便决定放手,任由事态自己发展,他不再作为,放之脑后了。 两天后,圣上为威武大将军接风洗尘,大摆宫宴。 静康长公主夫妻一早便得了皇后娘娘口谕,在宫宴这一日,带福乐郡主进宫赴宴。 夫妻俩知道,圣上怕是要在宫宴上赐婚了。 虽事先已做好心理准备,一时也有些紧张心慌。 宫宴这日一早,沈君珺便被公主娘从被窝里挖出来,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拾掇了一遍。 等沈君珺彻底清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从里到外换了新。 因年纪尚小,静康长公主来回变换了一番,到底还是只给她梳了个双平髻,扎着粉带,配了两朵珠花,额前刘海自然垂下,简单俏皮,衬得圆润雪白的小脸乖巧可人。 衣衫选的一套粉红宫装,裙幅褶褶如蝶,既显身份,又不失少女的可爱灵动。 静康长公主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最后给她腕间配了一个珐琅手镯方才满意。 沈君珺木木地任公主娘给她打扮,有些搞不懂,难不成将她这般打扮一番,凭她尚十岁的年纪便能艳压群芳不成? 瞅了一眼自己尚未抽条,还圆润着的身材,沈君珺抽了抽嘴角,不言语。 “今日宫宴,你且乖些,切莫与谁家小姐起冲突,知道吗?” 沈君珺点头,微噘着嘴,“知道,不会闯祸的。” 静康长公主知她尚不甘愿,却也无法,只能默默安慰自己,或许待过两年,大了懂得男女情|事,便能晓得萧靖的好,也就甘愿了。 收拾好了,静康长公主牵着沈君珺出了府门,驸马沈敬轩已在马车前等候妻女,待瞧见仙女儿似的女儿,笑着打趣了一番,“珺儿今日甚是貌美,可得看紧着些,免得被王母娘娘瞧去,捉了身边做小童。” 沈君珺就是不乐意,也被自家驸马爹逗乐了,伸出手臂叫驸马爹抱自己上马车,“珺儿才不去王母娘娘身边,珺儿在爹爹身边一样吸仙气儿呢。” “哈哈……”逗得沈敬轩大乐,抱起她塞进马车里,再回身扶静康公主上马。 静康长公主瞧着自家虽有腿疾却一身玉骨风姿的郎君,脸上心里也都是十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