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感觉着脑子已经不是那么疼了,她慢慢睁开眼睛,一直在她床边伺候着她的春迎和夏荷立马一脸惊喜地喊出声:“姑娘,您醒啦!” 锦棠“嗯”了一声,伸出手示意她们把她给扶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酉时。”夏荷一边把软枕放在锦棠的身后,一边回着。 而春迎就搀扶着锦棠坐了起来,以为锦棠担忧上台的时间,连忙跟着道:“姑娘,您不用着急,距离您上台还有一个时辰呢。” 夏荷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刚好听到春迎这话,立马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姑娘才刚刚醒,你说这些做什么?” “可是……”春迎有些委屈:“我也没说错啊。” 夏荷看着春迎还不明白的模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春迎哪里都好,对姑娘也忠诚,但就是有一点,太过于单纯良善了,在青楼里面,这是最不需要的。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将水递给锦棠,让她润润口。 锦棠也渴了,并没有去管两个丫鬟之间的官司,自己端着茶杯,把茶一口一口地喝完。 喝完一杯,她觉得嗓子还是干得难受,又让夏荷给她倒一杯,一直喝了满满三杯水,她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开口问向两个丫鬟:“有没有些吃的?”她摸摸干瘪的肚皮,扁扁嘴说:“我有些饿了。” 锦棠身上还是有些虚软,所以说话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不过她心里却想着,这没有力气,可能还是饿的,毕竟她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得胃都有点疼了。 春迎和夏荷一听锦棠这话,也是一脸的高兴:“姑娘,您终于愿意吃东西了,您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让人做。”春迎一脸激动地看着她。 锦棠想了下道:“你让厨房做些清淡的易克化的饭菜端过来吧。”她现在还病着,而且一天没吃东西了,如果一上来就吃那些大鱼大肉,她的肠胃也是受不住,而且她也不想吃太油腻的东西。 春迎开心地应了一声,就要转身出去,锦棠又赶紧喊住她,让夏荷拿些银子给她。现在不是饭点,而且她单独点餐,也需要给厨房好处,她们才会尽心尽力给你做。 春迎接过银子就出去了,而夏荷就站在锦棠的床边,一脸的愁容,嘴张了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知道姑娘不愿意梳拢,而且还是这种竞拍的方式决定她初.夜的对象,让姑娘觉得更加屈辱。 但是她们既然被卖到了这里,这就是她们的命,逃不开,也没法逃开。如果不是她和春迎长得太过于普通,皮肤也粗糙得不行,她们就不是这满春院的丫鬟了,也得去接客。 她想要劝姑娘认命,不要和妈妈对着干,不然以后吃苦的,还是她自己。 可是她是从小就伺候姑娘的丫鬟,姑娘心善,一直以来待她和春迎都很好。比之其他姑娘的丫鬟,她和春迎幸福多了,不用担心惹恼姑娘受罚,也不会每天受到呵斥或者直接拿她们出气,所以她和春迎才会对姑娘这么忠心。 她明白姑娘的心思,知晓劝姑娘,就是在伤她的心,所以她才这么纠结。 锦棠察觉到夏荷的欲言又止,柔柔地笑着问道:“夏荷,怎么了?” 夏荷抿唇,一咬牙,就开口说:“姑娘,夏荷知道说这话您不爱听,但是夏荷还是要说。姑娘,您不要再违背妈妈的意思了,也别再作贱自个儿了,您只有听话,好好保重身体,才有能找到机会出去啊!” 夏荷说得情真意切,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她也是真心为着锦棠好的。 上一世她也说过同样的话去劝锦棠,还说过不止一次,但是锦棠却没有听,觉得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夏荷不明白她,觉得她就是妈妈派来让她屈服的。 所以随着夏荷劝她的次数越来越多,她便开始慢慢疏远夏荷,甚至在夏荷说王林不可信的时候,还呵斥夏荷,这也让夏荷寒了心,从此沉静了下来,只默默做事,再也不会好心去劝她了。 锦棠现在知道夏荷是真心为她好的,这样一个忠心的丫鬟,她也不愿意寒了她的心,但是锦棠一直以来都表现出对于梳拢的不喜,她也不能和这态度相差太大,不然就让人起疑了。 这样想着,锦棠就默默地哭起来,眼泪像是流不完一样,不停地从眼睛里冒出来。 她一脸伤心地看着前方,目无焦距,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夏荷,就算我不作贱自个儿,妈妈对我的作贱还少吗?我只要在这满春楼一天,就受一天的苦。” 夏荷一看到锦棠的眼泪,整个人就慌了:“姑娘,您别哭,是奴婢错了,奴婢说错话了,您别伤心,都怨奴婢。” 锦棠一把拉住夏荷的手,咬着唇摇了摇头:“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要怪,就怪命运的不公,对咱们太过于残忍,呜……”说着,锦棠就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 夏荷围在锦棠的床边,着急地直打转,不停地说着各种好话安慰着她,也忘了自己本来想说的话,只想着让自家姑娘不要那么伤心。 锦棠哭了一会儿,也就顺势在夏荷的劝慰下停了下来。她哭是为了不崩人设,但是哭久了也不好,她不能把眼睛哭肿了,不然等会儿上台,惹恼了底下的客人,老鸨惩罚的还是她。 而且她还得保持自己美美的模样去勾定国公小儿子的魂呢,毕竟相比较其他脑满肠肥的那些富商大官而言,他年纪不大,长相俊美,也让她不会那么难以接受。总归是要被睡,选个好看自己也觉得养眼不是。 更何况徐景安家里有权有势,她也可以借着他的势来将自己赎出去,这可比她自己努力要轻松一大半。 夏荷看锦棠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松了一口气。 她看锦棠脸上的泪痕斑斑,脸也有些花了,就和锦棠说了一声,出去打了一盆温水过来,伺候着锦棠稍微洗漱了一下。 等锦棠收拾好,春迎也端着饭菜进来了,红色的木制托盘上放着一碗鸡丝粥,两样小菜,一盘素馅的蒸饺,还有一盘枣泥山药糕。 锦棠也是真饿了,闻着饭菜的香味,嘴里口水直冒。虽然恨不得立马扑过去把那些美食吃进嘴里,但是她依旧忍住了,还是表现出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姿态优雅地被夏荷扶着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慢慢吃着。 她本来以为就这些饭,她这么饿的情况下,她肯定能吃得一点不剩。但是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的胃。她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蒸饺,夹了几口菜,就已经觉得饱了,再吃就撑了,而且对她的胃也不好。 所以锦棠就放下了筷子,让春迎和夏荷把饭菜端出去,那盘糕点也给她们吃了,她则重新坐回床上,等着妈妈过来。 在她吃过饭没多久,秦妈妈就带着四个丫鬟过来了,加上春迎和夏荷,六个人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锦棠就坐在那里,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面上却一点喜意都没有,看起来像个傀儡一样。 秦妈妈却觉得锦棠是自己想清楚了,一脸喜气洋洋地拉住锦棠的手:“好姑娘,你早这样顺从不就好了。妈妈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为了今天,妈妈费了多大的劲,请来了多少名门公子,随便哪一个做梳拢你的人,你都不亏。” 锦棠使劲抽出自己的手,没有吭声,低下了头。 秦妈妈脸上有些不快,但是想着今天靠着锦棠她能挣下一大笔银子,又重新欢喜地笑起来:“行行行,妈妈知道你不爱听这话,我不说了。不过你告诉我,今天你要表演什么,我让人去提前准备好。” “弹琴。”锦棠语气冰冷地开口。 秦妈妈有点急:“今天你跳舞更好。”虽然锦棠的琴艺也是一绝,但是这种场合,显然跳舞更能拨动那些名门公子的心,而且锦棠的舞姿,也是出了名的曼妙。 锦棠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秦妈妈一眼,一字一句地道:“我身子还没好,没力气跳。” 秦妈妈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泄了气,她忘了,锦棠还生着病,如果今天跳舞,到最后她体力不支,倒还不如弹琴。 不过虽然弹琴不如跳舞带动气氛,但是她们还可以在衣服上下心思,秦妈妈眼珠子转了转,抬脚走到一个丫鬟面前,一个个翻她手里拿着的衣服,最后挑了一件红纱裙。 锦棠一看那裙子,脸就黑了,那红纱裙,估计是所有衣服里最露的了,而且还透,穿起来虽然好看,但是里面的皮肤都会若隐若现地显出来,穿这衣服的意思,不用说那些男人也知道了。 “我不穿这件。”说着锦棠自己站起来,挑了一件珍珠白的衣裙,这是秦妈妈给她准备的衣服里,算是露得最少的衣服了。 “哎,你怎么挑了这件,这件不行!”秦妈妈看到锦棠手里的衣服,立马反对道。 这样保守的衣服,哪里能讨得了外面那些男人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