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子手拉手从防护栏经过,小跑着追上前面的同班同学。
“沛沛,沛沛!”
走在前面的两个女孩儿闻声回头,她们的手里各拿着一袋百香果酸奶,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
“怎么啦?”那个叫沛沛的女孩问。
“你们还有没有钱呀?要五元十元和二十元这种,硬币也行,我们想要去买水!”说话的女生更加大大咧咧,她促狭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姐妹,笑嘻嘻地对沛沛她们说,“她要去给高二的学长送水。”
小姐妹窘迫地打了女生一下,但是手掌软软的,显然没有使劲。
另外两个女生倒是一听就来劲儿,两眼锃亮,语调都跟着上扬。
“我有我有,我还有十块钱!这份子钱我给定了!”
“给谁送水,哪个哪个?在哪里?你快指给我看一下!”
“诶诶,你们小声一点!”
女孩儿都有点小激动,说话声叽叽喳喳的像枝头的小麻雀,有点吵闹,却又能轻易的让旁人感染到她们的快乐。
“所以是哪个学长……”
“路以忱呀!”
听到这个名字,坐在防护栏上玩手机的周白掀起眼皮,看向距离她几步远的那四个女孩。
女孩儿意识到吵到别人,有点慌张地匆匆抬头看一眼,那个叫沛沛的女孩无意中对上周白的视线,正好看到周白挑了单边的眉毛感慨:“哇哦。”
和沛沛牵着手的女孩一瞬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得很用力。
沛沛抱着小姐妹的胳膊,小声说:“扶着我,我要昏古七了……”
……
周白抬起胳膊肘捅了捅池余,压低声说:“诶,诶,听到没有,又有小学妹要去给路以忱送水了。”
周白收回目光,开始八卦道:“啧啧啧,听说昨天有个妹妹给路以忱送水,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花钱买下饮料,还跟人小妹妹说谢谢她帮忙排队。池余,你可学着点吧!这,奏,是,人类高质量男性的魅力啊。”
池余精神集中地看手机,手指不间断地点着屏幕,三分钟之内回顾了四五十个已学单词,这才放下手机,反应慢了不止半拍地回答道:“哦,给他送水的那个小学妹我也见过,付强煮飞了的水煮蛋,长得还挺清纯的。”
“什么水煮蛋?怎么又是水煮蛋!”周白头冒问号,但也懒得再追着问,她伸了一个懒腰,双手抓着栏杆屁股离地,托举了几秒,微微酸麻的手臂和腹部都证明她的运动很有成效。
周白呼出一口气,望着不远处的篮球场,转头道:“话说,我好像就从来没见过你体育课打篮球,兄弟,听我一句劝,你不能老缩在这角落里不出风头,也难怪你母胎solo没人给你送水。”
池余不为所动,头也不抬道:“你难道希望我像那群傻逼一样,在篮球场播洒热汗,然后下节作文课坐在你后面释放毒气弹?”
“……”
周白语塞,从防护栏上一跃而下,鞠躬道:“感谢池哥的不杀之恩,是我不识好歹了,不就是送水吗?康忙!我给你送!这就送!”
与此同时,篮球场那边爆出一声惊呼,有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周白和池余的目光循声掠去,目之所及处,是路以忱拦截到球之后一跃而起的身影。
他的发梢肆意飞扬,周身掠起一阵风,劲瘦的窄腰在飞扬的校服底下若隐若现。
池余冷不丁地看到,路以忱后腰腰侧,有一块青黑斑驳的淤痕。
范围不大,不及拳头大小。
但是在那白玉凝脂似的冷白肌肤的衬托下,显得触目惊心,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的,色,情。
池余一时有点恍惚,他不受控制地想,如果把人推出去时,正好后腰撞上桌角,或者把人压在桌子上,后腰被桌沿反反复复地硌着同一个位置,应该就会留下这块淤青吧……
篮球“哐当”一声砸在篮板上,稳稳当当地撞入篮筐中,场外观众在为路以忱的进球吆喝叫好,这一球也把池余撞回神。
周白刚刚喊了池余两声,没得到回应,这才推他一把,说:“你想什么呢?哥,醒一醒,咱们也过去看看热闹!赶紧的吧!”
周白不由分说地推着池余往篮球场走,池余因刚才的出神而有些心虚,半推半就地被周白给拽了过去。
-
少年人平日里总是带笑显轻佻的俊脸,此时却是绷得格外冷峻,白色校服上面的汗渍慢慢地扩张势力,渐渐地连成片。
仰倒在地的于炜炜被贺子毅扶了起来,路以忱搭着他的肩,询问他的伤势。
十三班那几个狗杂种瞄准翁镇翟不在,便明目张胆地来砸场子,篮球赛被下了豪赌,但是对方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篮球赛,一上场就暴力冲撞犯规不断,他们不在乎比赛结果,而是想要当众惹怒路以忱他们,只要双方都大打出手,比赛自然叫停,什么狗屁赌注自然也都一律作废。
贺子毅看着于炜炜大片擦伤的胳膊肘,死死地皱着眉头道:“你下场休息,先处理这伤吧。”
于炜炜推开贺子毅的手,看了眼另外两个队友,压低声说:“不要紧,要是我下了,就真的打不了了。”
另外两个队友也是他们的同学,平时课上课下也会约着打打球,虽然关系不错,他们也打得很卖力,可是水平一般,菜是原罪,场上的比分不会讲情面。关键是,他俩一米七的个头和身体素质跟对方体育生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现场比分是15比12。
路以忱他们暂时落后三分。
贺子毅目光不善地扫了那伙人一眼,他们都打着赤膊上场,体育生的暑假集训让他们一身结实的肌肉被晒得黝黑。
贺子毅在对方的嘘声中,喊了暂停。
场上的人分别走向两边,八班另外两个队友都凑过来关心于炜炜的伤,得知于炜炜还能上场,他们这才都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哎,我俩实在是太废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只要你们还能打,我们就一定能赢!”
另一个人也说:“只要忱哥在,那必须没有赢不了的比赛!”
紧绷的气氛稍缓了一些,几人都笑开了。
路以忱默默地走到旁边,拧开一瓶新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仰起头,闭上眼,剩下的大半瓶直接淋在自己脸上。
哗啦啦的流水溅落在他的额头上,汇聚的水流把这张脸上不断冒出的细细密密的小汗珠,全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路以忱低着头左右一甩,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
于炜炜就坐在场边,被路以忱甩了一身水,张口就呸:“靠,学校保安也不来管管,怎么还有人在这儿拍广告。”
路以忱撇过头看他,对他笑笑:“那你付钱了吗?我只拍付费的广告。”
贺子毅也插嘴笑道:“那也太不近人情了,哎,同学一场,难道我们以后想念忱哥还得去付费区看小广告?”
路以忱似笑非笑地睨着贺子毅。
贺子毅连忙赔着笑脸,道:“诶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完全没必要让第三方抽取了中介费嘛,以后想念忱哥的时候,我必主动打钱!我第一个打钱!谁tm敢不打钱我就替忱哥打谁!”
路以忱没再搭理他们的垃圾话,他开了另外一瓶水,淋在自己的手臂上降降温。
戴在左手手腕的运动护腕也湿透了,不太舒服。
路以忱犹豫了一下,他撕开魔术贴,取下护腕,顺手丢到贺子毅身上,提醒他:“准备上了。”
……
池余站在场边,和路以忱仅隔着三四米,彼时目光紧紧地粘在路以忱的手腕上,心里也是一惊。
原本被藏在护腕底下的,是一圈又一圈的浅红色勒痕。
就算护腕的材质尺寸不合适,也绝对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后腰腰侧的伤,加上左手腕的这些勒痕……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