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开始,停止学武,全部的弟子都出去募捐。”
杨老头斩钉截铁的决定让王俭有些吃惊。看到爱徒吃惊的样子,杨老头又大声的说道:“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习武还有什么用。”
对于师父的决定,最开心的莫过于小师姐了,她带着一群小师弟们快速的收拾出两间房间,然后找到王俭,说道:“房间给你们腾出来了,铺盖被子我这就去找村里人去借。”
“不用了,裴俊已经买到了,一会就拉过来。”王俭笑呵呵地回答。
杨小娟上下打量一下王俭,露出一丝好奇的样子。
“你们几个是不是发了财,李二狗给我带了黄糕,郑献敏扛了几只兔子,杨二第背来了半只羊。我说你们几个到塞外到底干嘛去了。”
王俭学着裴俊的姿态,挠了挠头,嘻嘻笑了两声,说道:“多领了两个月的饷银。大家好久没见师父,带些东西来也是正常。”
杨小娟下巴一扬,“既然你们发了财,那好吧,让裴俊买些纸张,我来做募捐用的箱子。”
“还是师姐想的周到,一会裴俊来了,我就让他去买。哦,对了,我请张秀才写了募捐的告示,还请傅先生编了一首劝捐的儿歌。呵呵,你闲了教给小师弟们学唱好了。”
“真有你的。”
杨小娟头一扭,眼神软软的,看了一眼王俭。
没过几日,募捐的告示从杨家村流向了附件的城堡、卫所,甚至张贴在了大同的大街上。而那首劝捐的儿歌更是像插了翅膀一样迅速的传播出去,这首节奏明快带着异域风情的儿歌不久便传遍了宣大地区,据说在几年之后,遥远的南京秦淮河畔,也有画舫歌女吟唱这首改编后的儿歌。
进入春耕时节,大同右卫城和阳门外的杨家村热闹非凡,热闹的不是耕作的田野,而是村东头的工地。
紧邻着杨家学堂旁的一处空地上,一座仿唐朝的房屋初具了模样,房子虽然不大,却是威严肃穆,高高的屋脊和向下蜿蜒挑起的屋檐让人感觉到一种威压的气势。屋脊在房屋的正中央成圆弧的人字形状,向前延伸形成一座门房,看起来像张嘴怒吼的雄狮,这就是忠烈祠的正堂。
堂前两侧种上了青松翠柏。一颗柏树旁,义工们在主道上铺设砖石,站在一侧的杨老头眼睛有些湿润,他已经暗下决心,忠烈祠一旦完工,就搬到这里来住,这样的话,每日可以见到那些已经逝去的老兄弟。
杨家村民捐出十亩土地,这让王俭十分的感动,更加感动的是那些前来帮忙的义工,由于人数众多,不得不规劝一部分人离开。
“师父,大门和一座正堂建好之后,其他的建筑慢慢建吧。我想十天后就进行主祭。”
“好。”杨老头看着运送砖石的小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想请张秀才写个告示,参加主祭的每人可领取一斗米,有些穷困的军户距离也远,各家的地里也有些农活,来一次不容易。”
“恩,看起来十天是赶得上的,只是这买米所需的银两。”
杨老头扭过了头,瞪着眼望着王俭,王俭露出一丝傻笑。
“有个商人匿名捐了些银两。”
“恩,那就好,那就好。哎,小心一点。说你呢,小心一点。”杨老头不再理会王俭,向着一位推着小车运送砖石的义工跑去。
就在曹文诏募得的一百士兵跟随大同军队走到河北通州的时候,辽东的战报传来了,沈阳陷落。天启元年三月,镇守沈阳的贺世贤、尤世功总兵殉国。赶来支援的援军得到沈阳失陷的消息后,游击将军周敦吉大喊“我辈不能救沈,在此三年何为?”
于是,来自四川石柱地区大名鼎鼎的四千名白杆兵渡过浑河,在八旗军队围攻之下,全军覆没,秦良玉的哥哥石柱土司副总兵秦邦屏将军壮烈殉国。同日下午浑河南岸,戚继光将军最后的余脉,三千名来自浙江的戚家军在戚金的指挥之下,摆出了戚继光将军为克制北方游牧军队而创建的车营鸳鸯阵。几个时辰之后,最后的戚家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年近七十戎马一生的陈策将军和戚金将军壮烈殉国。
夕阳的余晖映照着东方古老帝国的大地,大同的一千九百名子弟兵士气低落起来,曹文诏望着那渐渐黑沉的东方,久久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