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上下来时,女皇陛下便如那委地的野柳,腰肢酸软,恨不随东风倒去。
但驸马国尉好死不死在她耳边来了一句:“比上次表现得好哦,没有晕过去。”
为了还回这句话,女皇陛下足足养精蓄锐了三天,磨刀霍霍了三天,终于在第四日故意把驸马灌醉后,给自己讨回了公道。尽管驸马嘴上说着不公平,事后回味起来,竟又把女皇臊了个满脸通红。怎么感觉好像还是自己吃亏?
岑杙大笑,宠她一百遍也觉得不够。
燕雀湖踏青之后,小皇太女就日日嚷着要再去湖边放风筝。女皇担心把她的性子玩野了,开始盘算着在朝中给她寻找师父。
“你觉得谁合适?顾冕身为内阁首辅,能谋善断,但政务繁重。你师兄江逸亭,为人耿直,但缺少一点变通。赵辰么,性格刚猛,这些年又多了些韧性,但在朝中树敌太多,恐不得人心。而付敏政御下又过严,有失宽和,郑居廉么又太老实了,太缺乏主见。倒是华金鹏,谋略出众,人又沉稳,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我又担心他太圆滑了,不能磨炼清浊的心性。”
岑杙听她讲了一大串人名,都是现朝中举足轻重的中坚力量。
便道:“这种事情,不一定非要在朝中找啊。玉瑞那么多博学大儒,黄老之才,还怕给清浊找不到师父?”
李靖梣叹道:“要是你师父还在世就好了。以玄喑大师的学识,一定会将清浊教导成出类拔萃的一代明君。”
正在此时,岑杙一骨碌爬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人选。”
“谁?”李靖梣好奇。
“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岑杙趿拉着鞋子去了自己的书房,翻箱倒柜一阵,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将其拿到了女皇陛下面前。
李靖梣打开她的小匣子,发现了那张刻着牡丹印的信纸。
“我还有一张空白的印纸,从来没用过,或许可以用哦。”她挑挑眉,暗示很明显了。
熟料李靖梣却一口拒绝,“老祖宗已经为玉瑞付出这么多,我又怎么忍心再让她操劳呢?绝对不可以。”
岑杙不以为然,“你怎知不可以?也许我们去拜访一下她,说不定就可以了呢。”
“你说得倒轻松,老祖宗住在西北大蛮山,据京城相隔何止万里。而且她最后那段话的意思,也是希望我们不要再找她的意思。”
“我没听出来她不希望我们找她,我只是看见她似乎还是很想听我弹曲。”
“真的?”
岑杙认真地点点头。
“真的又怎么样,现在哪有时间去西北?”
“不用去西北。”岑杙又凑近她一些,道:“前段时间,我去归云钱庄兑银子,和那大掌柜聊了许久。得知夫人现在已经搬回了景阳县百花林。”
“当真?”
“当真。”岑杙又神神秘秘道:“而且你知道这个消息的价值吗?夫人一向不许旁人透露她的踪迹,但这次却透过那大掌柜的口轻易透露给了我,这不就是让我们去找她的意思吗?现在你的江山稳固的很,朝中基本无大事,她为什么让我们去找她呢?”
李靖梣眼睛一亮,“会不会是因为清浊?”口中已经有了几分肯定的语气。
“是啊,当年这个小家伙,就是夫人送给我们的礼物,如果是其他的物件,送完也就拉倒了。但她毕竟是个人,总得看看小家伙长成什么样了吧?有没有长坏了?换做是你,难道你不关心吗?”
李靖梣登时心情激动,如拨开云雾见曙光。
“就算她不教清浊,我们带着清浊去拜见长辈有何不可?”
太有道理了。
女皇当场拍板道:“那就明日,不……后日,不,不行,这个月应该都没什么时间。那就等下个月,我们带清浊一起去拜访江南百花林。”
诸事议定,四月初五。女皇陛下便以去栖霞寺为先帝先后祈福为名,将国事委任给了顾冕、江逸亭、赵辰、华金鹏、郑居廉等忠心耿耿的内阁,而将京城军防委任给了暮云种、海枝安、娄满冠、曹嘉绅等信得过的忠臣良将,轻装简从带着驸马国尉和小皇太女前往景阳县百花林,探望老祖宗。
清浊自记事以来,还是头一次出远门,兴奋地趴在车窗边上,对着路过的山川大树叽叽咕咕。岑杙帮她掀着窗帘,指着对面那条江说:“瞧,那就是瑞江,你知道娘亲为什么给你取名字叫清浊吗?”
小皇太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知道,因为爹爹有个名字叫花卿(清),还有个名字叫秦浊(浊)。”
岑杙笑着亲了她一下,“没错,不过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哟。因为‘清’代表的就是瑞江,‘浊’代表浊河,瑞江和浊河都是玉瑞的命脉,养活了无数的人。你看这些江边的老公公老婆婆小哥哥和小姐姐,就是喝着瑞江的水长大的。当年你娘亲就是在瑞江上答应嫁给我的哟。后来就有了你。”
女皇一面看京城传来的奏折,一面听她们两个呱呱呱,嘴角不自觉泛起笑意。
“娘亲,娘亲,是真的么?”小皇太女欢喜地扑过来,女皇忙接她到怀里,“是啊。当年你爹爹不听话,自己一个人跑到了浊河边上住了四年,还是被娘亲给捡回来的。清浊可不要学她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