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若霜则是府上唯一的女儿,绣工精湛到连宫里最好的绣娘在她面前都黯然逊色。
江采薇摇了摇头,“你呀你,秦家那位姐儿一来,你就坐不住,也不知道你中了什么邪。”
沈晚笑着挽她的手,安抚道:“娘,您来为我簪发吧。”
江采薇微微颔首,替她换上一袭浅色云袖锦袍,衣襟绣着素雅的白纹昙花,再拉着她坐到妆台前,梳云掠月添妆,髻上斜插花穗钗,钗边缀着点点流苏,一身行头相得益彰,如星月明亮华贵。
江采薇明眸微眯,牵着娇娇儿转了一圈,从后看着菱镜中沈晚娉婷的身姿,喟叹道:“沅沅如此装扮,倒让娘舍不得让你嫁人了。”
柳儿盈盈笑着夸赞,附和道:“奴婢听说过一句词,叫什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你这丫头,嘴这么甜,是偷偷抹了蜜么?”沈晚拨弄着着细腕上镯子羞赧垂首,头也不敢抬。
江采薇知她面皮薄,道:“行了,秦姑娘已经到堂屋,你过去见她吧,省得她挂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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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霜与沈晚三月未见,甚是想念一见便挽着她,“沅沅,这些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你都不来看我。”
沈晚轻声道:“我这不是腾不开身吗?”
秦若霜嗫嚅道:“自打你及笄后,你常入宫,与我都没有机会见面。”
沈晚苦笑,面露郁色,“没法子,皇后娘娘盛情怎好推却。”
纵然她见到太子就恶心到想吐,吃着宫里的佳肴也味同嚼蜡,她不得不硬着头继续走,她身后有沈国公府,而不单单是她沈晚。
丢了颜面事小,引火上身事,为顾全大局她只能走下下策。
秦若霜心疼她,“要是可以,我恨不能替你嫁。”
沈晚嘴上看似没说什么,她却知道她心里苦楚,平白来的婚约,宛若一座大山压着她。
“行了,今日是为我兄长接风洗尘的好日子,我们不说晦气的事。”沈晚弯唇,清浅笑道:“若霜,你可有意中人了?”
秦若霜绞着帕子,红了脸,“有是有,但也不是正经喜欢。”
沈晚不解,颦眉看她:“何意?”
秦若霜脸上慢慢地浮了一丝笑意,贴着她耳边软声说:“沅沅,上月初,我在西街遥遥见过一次容王殿下,虽然没瞧清正脸,但他真的好俊朗,可惜他是断袖,不然我定要当容王妃。”
沈晚笑着说:“容王妃哪是那么好当的,你也瞧见的,容王殿下厌女色。”
秦若霜沉吟须臾,少顷忽得想起一事道:“谁说的,前不久我还听说,容王府收了位貌美的宫女,近身伺候容王殿下呢,不过容王殿下把她丢在其他院里,不常见。”
沈晚羽睫微敛,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宫里的事,我不太想知道。”
秦若霜望着她笑,狎弄道:“容王和皇宫可没有关系。”
沈晚转头看她,狐疑道:“此话怎讲?”
秦若霜秀眉微挑,玩味道:“坊间传言,容王殿下并非先皇之子,而是丽妃与人私通,证据确凿,那奸夫前不久被揪了出来。”
沈晚不由得蹙眉,她倒是没听过这件事,但早是几十年的旧事,如今再提及,供百姓茶余饭后闲谈,定然背后有人指使。
都是可怜人罢了。
秦若霜顿了顿,“沅沅,你进宫那么多次,就没见过容王殿下吗?”
沈晚想了下,摇头道:“没有,容王殿下很神秘,在宫里他极少露面,哪怕宫宴他也从不出席。”
容王似那位于雪山高处孤芳自赏的雪莲,众人难以得见他真眼,有幸见过的人寥寥无几,何况是她。
二人寒暄片刻便走到凉亭歇脚,边上丫鬟已经奉上茶果。
秦若霜捻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沅沅,今个儿嘉仪县主是不是也来国公府了?”
沈晚提壶倒茶,听她问起这个,微微点头,“你打听县主做什么?”
秦若霜咽下清甜的葡萄,小声道:“嘉仪县主她有着婚约,却还敢来国公府,怕是依旧对你兄长倾慕。”
沈晚垂眸,捏着茶盏小呷,“那又如何?”
秦若霜挥挥手,屏退身旁的婢女,这才壮起胆子道:“她从前就倾慕景延大哥,景延大哥对她不冷不热,你说她这是何苦呢?”
嘉仪县主身份尊贵,却甘愿自降地位追随沈景延,但沈景延连一眼都不曾施舍与她,可怜嘉仪县主单相思。
沈晚垂眸,不作声。
当年那桩旧情鲜为人知,时至今日恐还有人不清楚内情胡乱揣测,沈晚倒是明白,嘉仪县主其实并非倾慕她长兄,而是另有内情。
秦若霜眸光掠过亭外,瞧见亭台楼阁乃至曲轩榭廊间,三三两两的站着貌美如花的美人儿,放眼望去环肥燕瘦各有春色,像极了娇艳欲滴盛开的花朵。
今日为沈景延所设的接风宴,实则聚集了诸多达官显贵还有勋爵功臣之女,她们个个品性端良。
沈晚顺着秦若霜的目光瞥了两眼,“看样子我未来嫂嫂就在这些美人儿里选了。”
“依你看,哪位姑娘才是你嫂嫂?”秦若霜眯着眼问她。
沈晚微微歪头,偏首望见一位少女独身一人孑然而走,她立在石桥上,远眺着荡漾水波,还有池中婆娑起舞的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