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携秦若霜赴宴,遵循客主之仪二人不好同坐,她遂寻了中上偏席坐。
静坐在席上,宴开后众人喜不自胜交谈甚欢,沈晚却无半点愉悦之情。
来府上恭贺的世家贵女不计其数,沈晚认识见过的便有十几个,其余的面生,她也认不清,但坐在那难免得说上几句客套话。
耳畔萦绕着靡靡之音响起和着那嘈杂的声音,她垂眸不甚憋闷,闭着眼梦中的场景又再脑海中浮现,她看不清那张模糊的脸,只看见了男人那双灿亮的琥珀色眸子。
“沅沅,快醒醒?你若困了回屋去瞌睡半个时辰再过来,不要在这里睡。”江采薇望见沈晚要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她柔声喊着。
这里人多嘈杂,宾客又多让人看到了惹人生疑。
沈晚眼皮像是黏住了,她睁开一条缝,带着困意嘶哑着说:“娘,我好困……”
江采薇抱住沈晚,轻拍她的脊背,“那你先回去休息。”
沈晚含混的应下她搭着柳儿的手,身子软软的靠在她肩头,她们就这样避开宾客的目光慢慢地走回清蘅院。
一躺到拔步床上,沈晚踢掉脚上的绣鞋,掀起衾被盖好。
柳儿正要帮她掖被角,却发现她突然睁大了眼睛,她吓了一跳,险些站不稳摔倒在地。
沈晚起身拉住她的手,才让她幸免于难。
“当心些。”
柳儿委屈的说道:“小姐,您别吓奴婢,奴婢禁不起吓得。”
沈晚笑了笑,“对不住。”
柳儿道:“小姐是装睡?”
沈晚斜靠着软枕,玉指轻点示意她噤声:“嘘,小声些。”
柳儿抿着唇,勾落纱幔遮掩,“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沈晚换了双绣鞋,迈步走到隔间小屋,里面摆放着满目的丝线绸缎,她平日里心情烦躁便进来刺绣解闷,顺便静静心。
临近约定的日子,沈晚的心便愈发忐忑,方才在宴上她无端又做了那场梦,奇怪梦到那王公子,也奇怪自己竟想着要见他。
照说她不该轻易出府也不该和外男如此接近,然而说出去的话,自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的道理她懂得。
又何况她向来言出必行。
沈晚支着脑袋,怔忡的望着笸箩里那只还差几针就要绣好的荷包,她沉沉的叹气,心里后悔应下这桩事。
“小姐?小姐?”
“欸、欸,怎么了柳儿?”
柳儿怀疑看错了,她又眨眨眼盯了沈晚好一会儿,“小姐,你自见过秦小姐,怎么老唉声叹气的,难不成秦小姐要与你断交?”
沈晚嗔她,“我和她自小就是手帕交,哪会生分?”
“哪您又为什么?莫不是为着太子殿下?”柳儿探身过去,哑声道:“小姐藏在心里憋得慌,不如和奴婢说说?”
沈晚听了没当真,说:“说了你也帮不了啊。”
柳儿愣了会儿,恍然道:“小姐是不是为着王公子的事烦心?”
沈晚奇道:“你怎得猜到的?”
柳儿缓缓道:“能让小姐茶饭不思的,恐怕也只有那王公子。”
沈晚怅然的捏着那只松软圆鼓鼓的荷包,“你说我要不要见他呢?”
见他将荷包赠予他,便表明她倾慕他,若不送那她那日所说的便是骗他,一时陷入两难境地,她很是沮丧。
柳儿思忖良久,道:“小姐,奴婢有个馊主意,你听听便罢,我倒觉得王公子虽不像是良配,不过倒是能帮你解决心腹大患。”
“我的心腹大患。”沈晚睁大了眼睛,“太子殿下?”
柳儿轻轻颔首,“对,就是太子殿下。”
沈晚蹙了蹙眉,她越听越糊涂,“太子殿下和王公子两人又有什么干系?”
柳儿思索片刻道:“商贾虽然财大气粗,但奴婢瞧着那王公子不像是那样的人,他兴许能帮到小姐。”
沈晚忽然开了窍,约莫明白柳儿的意思,沉吟半晌她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月明星稀,偌大的容王府烛火通明,万籁寂静,便是连夏蝉都不敢半夜鸣响。
青年伏案而坐,眼神贯注着书上的字,倏然门扉被人从外推开,只见一名妙龄少女翩然踏进。
她端着承盘稳步走到青年跟前,捧瓷碗搁在案几上:“王爷,请用安神茶。
卫琅搁下厚重的书卷,“拿回去,本王不喝这些。”
素容攥着裙幅,小声道:“王爷莫要误会,奴婢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