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道人知道的倒是不少,那你可知道我不止尽屠那李员外一家十三口,这江上更是多了十数个阴鬼。”
“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也是我来这里寻你的原因。”
“那你是官府的走狗?”
眼神扫视了道士一周,船夫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这官府的人怎么这副打扮,而且看上去也没练过几年功夫。
“不是,我是山上下来的。”摇头一笑,道士手一招,一把桃木制成的木剑便被他拿在手上。
“哼,果然是个行骗的道士,这方术如此熟捻。”看着道士手里的木剑,船夫脸上露出不屑,
“我这可不是骗人方术,还有,李河你可道你已死多时?”手中桃木剑一转,直指船夫,道士再度问道。
“我已死多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船夫身子一矮,竟是捧腹笑了起来:“你这道士莫不是被我吓没了胆,竟说些胡话,我要是真死了,为何还能使这人间的渔船,又怎能载你到这江中?”
看着还在大笑的船夫,道士脸上无甚变化,只是脚下突兀往船板一跺,那看着坚固的船身便如纸片一样散开,两人一起站立在无波无澜的江中。
“你若是未死,那七日前在江上被擒住的是谁?被推到午门斩首的又是谁。”
声如雷霆,灌入耳中,船夫一时茫然,手中的刀也是落入江中。
“还不醒来!”道士再度一声大喝,周围的景象瞬间如镜子一样破碎,再看眼前,这哪还有什么白浪江,哪还有什么渔船,只有一处孤坟和几棵将死未死的枯树而已。
“我原是……死了吗?”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逐渐发青的双手,船夫的大好头颅突然从头顶掉下,滚落到道士的脚下。
泛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道士的脸,那头颅大声笑道:“哈哈哈,死便死了,杀了哪李员外一家,我也算是值了。”
“这以命换命,哪来的值与不值一说。”道士摇了摇头,又不知从哪摄来一张符咒:“你杀那员外是为报妻女仇怨,但杀那过路行商却是不该,也罢,我这就送你下去,交由牛头马面,地府判官吧。”
说着,道士手一扬,那符咒竟是直接贴附在船夫身上,然后连带着船夫躯体头颅一起燃烧。
没有挣扎,也没有放甚狠话,船夫任由火焰将自己吞没,不过在彻底化为灰烬之前,他突然疑惑道:“我说那道士,这人间他真有劳什子公理道义吗?”
“惭愧,这个问题我也答不出来,不过我倒是可以去替你问问这人间。”
躯体化为青烟,遁入到地底,却不知船夫是否听到了道士的回答。
“我下山之前,就听闻人间将有一场大劫,却是没成想,大劫原是指这浑浑浊世。”
挥手将躯体焚化的火灰吹散,道士将木剑一收,又兀自感慨一声,便向远处灯火阑珊的的江边走去,那里还停着几叶扁舟。
高天之上黑云密布,有隐约的雷光穿行其间,倒也提供了些许照明。
登上扁舟,头戴斗笠的汉子将一盏油灯放在船头,回首问道:“客官是何去处?”
“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