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或者说,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危险性。直到他的手腕被对方一把攥住——腕骨生痛,他勉力睁大眼眸,察觉自己可能认错了对方性别。
很少有女人能比自己高,同时又能轻易攥住自己的手腕。
啊,是个男的。
禅院直哉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然而并没有太多的歉意,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要说错的话,那必然是对方的错;一个大男人,没事长这么漂亮干什么?
还留长发。
被误认成女人也是他自找的。
挣扎着动了动手腕,对方的力气大得有点出乎禅院直哉意料,他没能挣脱开。大少爷眉头一皱,略带怒意,居高临下的训斥:“松手!”
禅院真好松开手——酒鬼失去支撑点,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跌回柔软沙发。沙发弹性很好,禅院直哉摔上去时复又被弹起,脸颊上一点软肉跟着抖了抖,显出几分与气质截然不符的可爱。
被酒鬼靠近过后,周遭空气里都是酒臭味。禅院真好脸上那点随和温柔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打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从书页夹缝间取出一截黑色枯枝。
很小而纤细的一截枯枝,上面还有植物的刺萎缩后的痕迹。
随着咒力注入,术式展开——枯枝以禅院真好的手掌为中心,膨胀蔓延。宛如童话故事里被施了魔法的豌豆藤蔓,迅速生长到了正常植物绝对无法长成的模样。
年轻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看见眼前奇诡一幕。他把门拉了拉,催促其他人:“还站着干什么?出去出去!”
刚躺回沙发上的醉鬼又闹了起来,嚷嚷着‘谁也不准走’然后站起来——刚迈开腿就被手腕粗细的藤蔓绊倒,一头扎进密集可怖的叠叠植物迷障之中。
在禅院直哉倒下去的瞬间,藤蔓体贴收敛了自己的尖刺,但仍旧不可避免刮破大少爷的一些衣物和皮肤。
细密的痛意让他清醒些许,瞪大双眼后察觉到情况不对经。禅院直哉抬头,在五光十色混乱的彩灯光线中,清醒的第一次见到了禅院真好。
他愣了两秒。
……确实是男人吧?长成这样的男人吗?
禅院直哉心里冒起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质疑,缠绕身上的藤蔓猛然收紧。藤蔓上的尖刺尽管收敛了却仍旧存在,扎得他又痛又麻。
“你谁啊?”
这句话后面紧跟着禅院直哉的一句脏话。
禅院真好充耳不闻,吩咐年轻人:“去拿个灯泡给我。”
他的声音沉稳冷静,和糜烂堕落的包厢范围格格不入,甚至有种课堂上老师在吩咐学生的感觉。
年轻人一溜烟跑出去,不一会儿又抱着个纸盒子跑回来。他把纸盒子递给禅院真好时,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开口:“禅院,这家伙好歹是我们的客人……呃,我是说,你至少让他把账结了,拖出去再处理行不行?”
禅院真好打开纸盒盖子,道:“他是我的上司,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当然,我也会督促他把账付了再走人。”
纸盒子里躺着一枚圆润的灯泡,年轻人找来的是那种球形灯泡,恰好符合禅院真好的标准。他拿起那枚灯泡,走到禅院直哉面前。
即使知道气氛不对,禅院直哉脑子里也恍惚的冒出个念头:这人拿着灯泡也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