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夸赞的话,顾唯一看到季让的表情,不是夸赞的表情,更像是厌恶?鄙视?
因为面前的人捡到了她的日记,她姑且假装听不见他的话里的意思,又道了声谢,准备离开。
酒吧内音乐换成了钢琴曲,季让双手插兜侧身靠着吧台,荧光绿站在他旁边,而另一位调酒师给那桌的人上酒。
吴雅琳坐在驴哥旁边,但精力全在季让身上。
等调酒师过来,吴雅琳便问:“那边怎么回事?”
“听伟哥说老板捡了本日记,那个女生就是原主。”
驴哥听了看向那边,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脚腕纤细白净,腰线流畅,身材不错,有点眼熟。
“走,过去凑凑热闹。”
顾唯一转身准备离开,日记本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人知道它是本日记,只要销毁它,大概她就能跟过去说再见了。
昏暗的灯光下,一声粗砾的嗓音,很难听,像磨砂一样。
“妹妹,你日记写的不错。”驴哥说完,转身笑了笑,“我在南城可是出了名的温柔,你可以试一试。”
粗俗无比的话,男人仰着脸,颇为自信,顾唯一转头看过去,她觉得这个男人真丑。
丑到想呕。
还有他旁边的几个笑得贼眉鼠眼的,也很丑。
男人说完,旁边的几人也跟着笑了。
突然驴哥凑近了些:“顾唯一?”
顾唯一没想到这个男人认识自己,她不记得。
“原来是你的日记啊,怪不得读起来觉得熟悉。”
顾唯一站在那,她静静地瞅着驴哥,那道疤去掉后,顾唯一才隐隐记起,是隔壁班的富二代,跟周霖认识。
“周霖都出国了,你还惦记呢?”
没人应他。
“也是,徐然都跟别人结婚了,你还是有机会的。”
现在的情况跟高三的情况差不多,他们不会因为偷看别人隐私而道歉,只会放肆嘲笑。
“道歉。”她声音不大,却在舒缓的音乐中响亮无比。
荧光绿说:“这个驴哥真驴,不过小姑娘看样子也不好欺负。”
季让插着兜,靠着吧台,微扬着头,轻哼一声:“是吗?”
他视线落在顾唯一紧握的手上,凶人都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谁会怕?
驴哥掏了掏耳朵,轻蔑地一笑:“你说什么?”
季让侧过身,手指敲了敲吧台,“蓝牌威士忌。”
调酒师为他倒了杯,季让接过来,背靠着吧台,一边喝一边看戏。
“你猜她能坚持多久?”季让指了指,突然出声。
林嘉伟疑惑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有兴趣看戏?”
“一直有兴趣。”季让漫不经心说了一句。
林嘉伟直翻白眼,在他的印象里季让一直不喜欢看这些闲事,每次不是嫌烦,就是觉得无聊。
“不帮忙?”林嘉伟问。
“不帮。”季让依旧靠在那里,兴致挺高。
林嘉伟看他这样子,又有些无语,明明刚刚还帮找失主,现在又看着失主挨欺负,还真是阴晴不定。
驴哥往前走,脸上竟是横笑。
“自己写出不要脸的东西,让别人道歉,还真是笑话。怎么我看了,她看了,他他他都看了,怎么,我们都要给你道歉?”
啪地一声,酒吧的钢琴曲像是合奏一般。
驴哥偏过头,顾唯一胸腔起伏着,她眼睛有些红,但没有哭。
郑枳说,她就是被老母鸡护在鸡蛋壳里面的乖乖女,又怂又乖。
她确实被保护的很好,完全没有接触过这种圈子,即便高三经历了很多,她都没有打过人,这是她第一次,其实心里除了愤怒还有害怕。
“你他么……”
在驴哥的手还未落下时,便被人挡住了。
是季让。
顾唯一没动,她一直仰着头,在看到季让时,她看到他眼里的嘲讽。
不知怎么,她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不是因为驴哥,而是因为季让眼里的嘲讽。
他凭什么嘲讽她?
酒吧内灯光昏暗,调酒师在舒缓的音乐中调酒,酒杯发出滴答滴答的碰撞声。
季让声音微沉:“打过人吗?”
顾唯一咬着嘴唇没说话。
“打人不是这样打的。”季让突然笑了一下,转身看向旁边的驴哥。
驴哥还愣着,下一秒,是一声惨叫。
季让扭过驴哥的胳膊,驴哥整个人背对过去,疼得直骂娘。
其他人也不敢上前。
林嘉伟看得有些急,不是不帮吗?
而季让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似并不是他干的这事。
他面无表情,似乎在教育她:“回去乖乖当你的老师打人都不会怎么打学生。”
“?”
“我不会打学生。”
“是嘛。”
季让眼里依旧是嘲讽。
顾唯一现在才看出来,他好像对老师意见很大。
最后,顾唯一被荧光绿推了出来,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处理这件事。
只听到最后两句。
驴哥磨砂粗俗地声音,“季让,你干嘛?”
“啊,瞅你不顺眼。”季让的声音慵懒又性感。
她脑袋一片空白,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看过这种真正意义上打架的场景,季让只是擒住驴哥的胳膊,但对她来说已经够有冲击,所以有些懵。
南街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人,这些人路过她时总会瞅两眼。
顾唯一手里拿着装日记本的袋子,她走到那家早餐店,要了两个热气腾腾地包子。
在付款之后,她的手机没电了。
吃了包子心情好像好了点。
南街的街道错综复杂,是一个环形的建设。
顾唯一一直走,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她走到一个窄胡同。
胡同口是死路,不知道是哪家在这里烧着垃圾,火未扑灭。
顾唯一看了看手里的日记本,她拿出日记本,耳边全是驴哥的声音。
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总归画上句号。
那是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而她却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本日记她不想要了,就这样结束吧。
日记本被她扔进了火堆,不一会儿,大火燃起,瞬间吞噬了这本日记。
顾唯一站了很久,一到冷风吹过,让她打了一个冷颤。
等到她回身时,就见一个男人正在胡同口抽烟,那是季让,他穿着白衬松松垮垮地,肩膀很宽,高瘦颀长,尤其是他的腿很长。
他什么时候在这的?
事情解决了?
此刻他半垂着眸,不知是不是在走神,在他身上,她觉得有一种精致的脆弱感。
这个念头只存留了一刹那,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脆弱呢。
顾唯一愣愣地站在那,她抬头一看,时忘酒吧的招牌。
也就是说,她在南街一直绕圈。
季让低头嗑烟,抬眸看了她一眼。
顾唯一瑟缩了一下,又想起他毫无表情的扭住别人的胳膊的场景,着实把她吓住了。
他的确不是好人。
以至于,现在她看见季让有些害怕。
她低着头往前走,手不由得抓紧裙子,盼着早点出了小巷,可是还没走两步,后面的男人突然出声。
“喂。”
顾唯一回头强装镇定,指了指自己,“叫我吗?”
季让咬着烟,点头。
顾唯一腿有些抖。
季让盯着她,半眯着眼睛,“你裙子没拉上。”
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顾唯一囧得脸红了,怪不得一直有人瞅她呢,她手往后够,怎么也拉不到。
季让走过来,拿开她的手,给她拉上了拉链。
他的掌心温度烫人,等他拿开,她的手上还残留着刚刚的温度。
季让叼着烟嘴角微扬,语调漫不经心地:“不用谢。”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