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阿黛尔迷惑的回答:“巴奈特先生在参与内阁选举之前,曾经是王都大学的教授,诺亚是他最后一位学生,这有什么不妥吗?”
“哦,这是政治方面的事情,我不该对你透露太多。总之请你先回去吧,我……会尽量帮你,至于雷尔夫能不能得救,那只能看神明是否愿意祝福他了。”
就这样,阿黛尔只能不甘不愿的离开。在回默里宅的路上,她始终都在思索她究竟还能为诺亚做些什么,想来想去,只能命车夫调转方向去往安提格斯狱——那是伦巴纳最大的监牢,关押着国王最憎恨的犯人。据说那里条件恶劣,她想去看看诺亚在那里过得怎样。
出乎她意料的是,诺亚居然在监狱里活得还挺自在。当她来到他所在的监牢外的时候,她惊讶地看见他正隔着栅栏和几名狱警玩纸牌。而且他还赢了不少,厚厚的筹码堆在他手边。那些输给了他的狱警也不生气,一个个笑嘻嘻的和诺亚聊天。每一枚筹码代表的都是在安提格斯狱的物资,绿色的是干面包、红色的是毛毡毯子,黑色的是剃胡刀。
阿黛尔本来意外,仔细想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诺亚从小就是善于交际的性格,无论是在贫民窟还是在贵族的圈子里,他总能大大方方的和身边人打成一片。他有一种独特的感染力,可以让人感受到他的亲切,并不自觉的在与他交谈后跟着他的思维逻辑行事。想当初诺亚来到默里家没几天就开始带着阿黛尔爬树翻墙,阿黛尔的姐姐凯瑟琳原本讨厌他,却也在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后承认诺亚是个有趣的玩伴。
诺亚是个无论到哪里都会想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的人,在监狱里玩纸牌才是他会做的事,要是阿黛尔一过来,看见他倚着栅栏唉声叹气,那她才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呢。
至于诺亚高超的牌技,阿黛尔也早就见识过。少年时期诺亚为了检测某个实验数据,带着阿黛尔跑去了城西的贫民窟,还误打误撞去赌场走了一遭,赌场主人扣住了阿黛尔,诺亚和主人赌三局纸牌,三局两胜,成功将阿黛尔带出。由于那一次有惊无险,阿黛尔还对纸牌游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缠着诺亚学过纸牌。
诺亚说他之所以能够赢,主要是靠出色的心算能力。阿黛尔数学倒也不坏,但学了一阵子后觉得没有组装机械好玩,便放弃了。
时隔多年后,看见诺亚重新拿起纸牌,还是在监狱这种地方嘻嘻哈哈的与狱警一块打牌,她不知怎的心情变得很好,就连恐惧和忧虑都可以暂时放下。
“阿黛尔!”他能够轻易分辨出她的脚步声,扭头朝着阿黛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阿黛尔看着他的笑,不由自主的也笑了起来。
狱警们收了纸牌,为阿黛尔打开了牢房的门,走之前还不忘一个个上来拍了拍诺亚的肩膀,俨然已经和他混成了好牌友。
“赌博是不道德的,”阿黛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的说道;“要是爸爸知道了,他保准会骂你。”
“我亲爱的阿黛尔,你可怜可怜我吧,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除了纸牌我还能有什么娱乐呢?”诺亚笑着说,他坐到了自己的床上——那长床只是几块破木板上铺着一块脏兮兮的布,他想了想,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垫在了床单上,然后示意阿黛尔坐下。
“对不起诺亚。”阿黛尔低头,“我去找了王储殿下,可是他说帮不了你。我只好先带着坏消息来看望你。不过你放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安心,阿黛尔。”诺亚并非不知道自己已成了死囚犯,如果巡城卫队抓不到恶魔会成员,那么他就得上断头台。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表现得十分乐天,好像完全感觉不到死神逼近的可怕,“你看起来比过去更瘦了,还有——你眼底的淤青是什么?天啦,我的阿黛尔她变丑了,我以为只有通宵达旦泡在赌场的赌鬼才会有这么深的黑眼圈呢。”
“诺亚!”阿黛尔佯怒的给了他一脚,却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