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听泉懒懒地掀起眼皮,却在抬眼的一瞬间愣住。
这不是幻境。
只见一人,身着纯白色斗篷,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丝皮肤裸露,就连眼睛那里,也都戴着银色镶金的面具挡住,只留两个黑窟窿出来。
白听泉警惕地站起身,声音低沉:“你是谁?”
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原著里,原主就是受了一个神秘人的挑唆离间,最后误入歧途,与主角攻受渐行渐远,也动了要杀温止的心思。
白听泉此时非常怀疑,原著里那个神秘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神秘人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雌雄难辨,还裹着一种沙哑难听。神秘人见他站起身,瞬间飘向他这边,声音起了几分波澜:“白听泉?”
“是我。”
“白听泉,你怎么进了这里?”
白听泉目光如刀,保持着全身心的紧绷,淡淡回应:“我犯了错,自然要受惩罚,你又是谁?如何进来的,难道不怕外面的机关和阵法吗?”
“你的师尊把你关进来的?”
白听泉蹙眉:“与你何关?”
神秘人发出了奇怪的笑声:“白听泉,你若是相信我,我现在就可以将你送出这里,离这个破烂的琅剑宗远远的。你看,你的师尊明显已经放弃你了,不要你了。”
白听泉侧目看他,眸光犀利:“你不说你是谁,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神秘人又离他近了一些,这个动作引得白听泉不适地后退半步。
神秘人道:“你不知道我,但我时刻都在关注着你,白听泉,你难道不觉得寒心么,你明明是为了温止打抱不平,他却丝毫不领情,把你关进了这里,白听泉,你甘心么……”
白听泉的声音冷了半分:“你究竟是谁。”
神秘人轻轻摇头:“我是谁并不重要,我一直都在关心你,温止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们把你骗进琅剑宗,他们可是正道的人啊,他们凭什么会对你刮目相看呢?”
白听泉淡然抬头看他:“魔宗在正道之中人人喊打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在魔宗之中你天资卓越,在这里却要遭受如此对待,修真界的气运已经不再向你这边倾斜,你真的甘心吗?”
白听泉垂着眼帘,沉默不语,似乎有些动摇了。
神秘人满意地道:“况且,那可是温止,正道魁首,你真以为他是自愿做你师尊的?他是个聪明的人,哪有那么好心,你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他追求功名的垫脚石。”
“大义灭亲,伸张正义,他亲手灭了你,名利双收,多简单的事情。”
白听泉眼中蓄积起了些难得一见的恨意:“我堂堂魔宗圣子,怎可……”
“所以,白听泉,我今天来,纯粹是为了帮你,不然,我何必冒险进入这里。”
白听泉眼中浮现出脆弱,他的声音哑了一些:“那我……该怎么办?”
神秘人神神秘秘地凑近了白听泉,压低嗓音道:“白听泉,其实很简单,杀了温止,不就好了……”
神秘人的话戛然而止,下一瞬,他飞闪离开,银白色的衣袍被锋利的尖簪割去了一角,他在距白听泉五步远的地方站定,还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啧,你可真是个灾星啊。”
白听泉嘴角勾出一抹笑:“我就是灾星又如何,今日若能杀了你,也算是解我心头之恨。”
他早已下定决心,不会被原著离谱的剧情牵着鼻子走,更不会做半分伤害温止的事情,他头脑还清醒着,怎么可能会听信了不知身份的神秘人几句挑拨离间的话?
他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神秘人忽然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他笑够了,立刻收敛情绪,变换得太快,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听泉,地狱无门你自闯,你要想清楚你刚才做了什么,日后若后悔,也没机会了,我劝你好自为之。”
声音淡淡隐藏在了越来越重的雾气之中,神秘人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听泉保持头脑清醒,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他凛目四望,感觉到神秘人的气息已经消失,却又见一人,白衣胜雪,面容严肃地站在了他的对面。
白听泉转头,攥紧手中木簪,嗓音微有发颤:“师尊?”
温止看见他这般模样,眉头紧拧:“畏缩不前,白听泉,我何时教过你优柔寡断待事?”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白听泉的小动作。
白听泉双眼有些发红,嘴角委屈地紧抿着,他保持着沉默将木簪收好,还细心地用布包裹好。
他知道了,这不过只是一个幻境而已。
这木簪是温止亲手送给他的,他一直贴身带着,“温止”却没认出来。
温止亲手将他打入醒罪堂,又怎么可能过来看他呢?他能死在这里面最好不过了。
温止应该对屡次三番闯祸的他,已经感到厌倦了吧。
他们师徒关系,大抵也到此为止了。
他也做了打算,若是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他就离开琅剑宗,不再与温止有半分瓜葛。
可在此时,他偏偏又有着幻想,希望温止能来看看他,能听听他的委屈。
这个幻境,真是狡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