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吾微笑着同他打招呼:“师弟啊你来得正好,淮季子尊者丢失了一瓶灵药,这是我们琅剑宗的疏忽,你快帮我拿拿主意,该如何取舍才好?”
温止对桑吾的话兴趣不大,他只远远地望了一眼白听泉,淡淡颔首,轻声道:“具体的情况我已有所了解,师兄,若要解决此事并不难,只需找到真相便可。
“我是听泉的师尊,听泉品性如何,我最了解不过。若是有人栽赃陷害听泉——我会不顾一切,彻查到底。”
听完此话,所有人都觉心头一凉。
倒是白听泉在混沌之中,只听见了这一句话。
这句话轻而易举地扫荡开那些泥淖,以一种霸道蛮横的态度占据了他神思的六成。
温止在维护他。
这下,欠温止的那些,林林总总,已经快要还不清了。
白听泉无奈地叹息,在一片眩晕之中,微微抬了抬嘴角。
桑吾浅笑,他很了解温止。
他这师弟从小就很少就情绪的起伏波动,他似乎很少能为其他的事情影响,正所谓心外无物,大道无情,在他们这一辈里,温止是天赋最好的,也是最有希望得道飞升的那一个。
但这个时候,桑吾敏锐地感知到,温止那隐藏在平静话语之下的,竟是一丝与他性格格格不入的愠怒与警告。
桑吾无奈地笑了笑,温止这是在怪他。
桑吾清了清嗓道:“石中锐何在?”
石中锐脸色有些难看,他调整好情绪,站起身,面向桑吾道:“明庚君,弟子在。”
“沧浪君带来了一位证人,不如你们两位分别陈述一下?”
石中锐隐晦地往金鹿台中央那外门弟子瞥了一眼,随后应了下来。
他还是那些说辞,周遭弟子不明白情况,在他说完之后还纷纷附和,说白听泉如此行事,恐怕是早有不良居心。
白听泉没休息好,金鹿台上的阳光又实在炽热,这让他有些头晕目眩,耳朵外面像是裹了一层时刻在震动着的薄膜,那些人谴责他的话,他也听不真切,这绝不是一桩好的体验,他只得垂着眼帘,忍受煎熬。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边多出来了一个人。
在石中锐阐述事实的这个时间里,温止始终都在望着白听泉。
他离白听泉太远,只能看见他的小徒弟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后背的伤口定然是裂开了,血迹都洇到了前面。
温止无端地联想到白听泉搬来听雪峰上的第一晚,小徒弟也是穿着这样单薄的衣服,眼睛里浸满零星的光,因为屋子里冷,床太硬,风太大,就不肯睡在自己的房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娇气。
可是他只不过才离开一晚,琅剑宗上下就将白听泉欺负成了这副模样……脸色苍白,伤口裂开,连平日的机灵劲都没了。
温止望着白听泉,薄唇微抿,一寸目光也没有挪开过。
石中锐终于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他有些没底气,最后一句话的尾音都颤了起来。
桑吾仍旧微笑着:“那就请这位……”
金鹿台中央的弟子不过是个外门中的杂役弟子,他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全身颤抖不止,仅抬头仓皇扫视了一眼那些长老们和弟子,声如蚊呐:“弟子,弟子高长明。”
桑吾道:“那就请高长明说说,不必拘谨,站起来说。”
高长明跪在地上都跪不住,跟别提站起来,他的头低低地伏在地面,嗓音发颤:“明庚君,弟子,弟子是被骗了。”
石中锐脸色骤变,李问清察觉到他的这一变化,烦躁地看他:“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石中锐双唇哆嗦着,许久说不出话来,脸色惨白,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完了。”
桑吾的笑收敛起来,只是声音还是温和的:“高长明,你要清楚,在金鹿台上,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要负责任的。”
高长明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弟子知道”。
外门弟子每五年拥有一次考入内门的机会,但若连考五次都失败的话,将会永远失去这个机会,只能做一个普通的外门杂役弟子。
高长明连续考核了四次,四次都与进入内门的名额擦肩而过,只差毫厘。
他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是石中锐找到他,以他能顺利考入内门为诱饵,引高长明帮助他们转移走灵药。
高长明起初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好事落到他自己的头上,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但后来他才知晓,石中锐是要污蔑白听泉,而且要他转移走的,是清风派淮季子尊者的灵药,此药丢失,再嫁祸给白听泉。
桑吾拧眉:“那既然如此,你既无灵力傍身,又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淮季子尊者的房间,你是如何转移走灵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