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所有的重逢都会像偶像剧一样浪漫动人。
第一时间对方连眼神都不曾落在她脸上半分,只是语气很淡地问徐凛:“怎么了?”
漫不经心的语气,似乎也并不关心这件事,就只是看见了,随口问一句。
白芷撑着冰凉的大理石地砖慢慢起身,听见徐凛回话说:“有一盆绿植被他们养死了,正要拿去丢。”
说完回头朝着她一指:“喏,这个小姑娘上来把我们拦住,说还可以挽救,要喷什么甲……”
他记不起来是个什么东西,食指挠挠太阳穴,问白芷:“甲什么来着?”
“70%甲基托布津可湿性粉剂1000倍液稀释喷洒在表面,把最外围已经完全烂掉的叶片全都剪掉。”
白芷尽量保持声音不颤抖,强撑着说完,轻呼一口气,又说:“我是植物保护专业的,我们学过。”
不过是很基础的知识,只因为要讲给心上人听。
专业第一的人,也会紧张到在手心里下一场除她之外无人知晓的蒙蒙细雨。
这时,那人才算是完完全全地正眼看她。
“哦我想起来了。”站在他旁边的季海忽然出声,“你不就是昨晚那个被我开车溅了一身水的小姑娘?”
白芷踩着微微漂浮的步伐走过去,把伞递上:“谢谢你的伞。”
“哎别别别!”季海不接,“我们傅先生说这是赔偿给你的。”
傅玄西的目光落在白芷脸上。
瓷白的脸颊肌肤,小巧精致的鼻和唇,长而卷翘下的杏眼莹润,大却不显得无神,反而像是蒙了层水雾,在晨间的淡金色阳光下流光溢彩。
就像……朝阳初升下起了雾的湖泊。
他很轻地挑了下眉骨,嘴角有很浅的弧:“不要么?”
确实跟昨晚季海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白芷捏了捏潮湿的手心,摇头:“我自己有伞的,而且这个伞……”
她想起昨晚郑淼淼说的话:“太贵了,要不起。”
季海被逗得笑出声:“你也太可爱了吧,这又不算什么。”
傅玄西嘴角的弧度变得明显些:“要些什么别的赔偿么?”
“不——”白芷刚想说不用,一下福至心灵地顿住,转了口风,“用的。”
他挑眉:“你说。”
“我需要一份工作。”白芷鼓起勇气说完,又想起自己还是个学生,“但我还在读大三,所以我想兼职,能不能……”
面试那么多次兼职了,白芷还是头一回这么紧张。
说话磕磕绊绊,一定不是合格的表现。
“算了,”她懊恼地咬了下唇,逐渐没了底气,“不用了。”
徐凛一直默默旁观,就等着自己上场表演,一双眼不断地在白芷和傅玄西的身上来回。
他们家傅先生是什么人啊,日理万机的,居然肯浪费时间在这里配一个小姑娘说这些有的没的。
这小姑娘倒也不说长得倾国倾城,但绝对是一等一的水灵,纯得要命,柔柔弱弱又带一点韧性。
啊,原来傅先生看多了艳丽的莺莺燕燕,喜欢这款的?
徐凛眼珠子转来转去,就听自己老板喊:“徐凛。”
“哎!”他马上笑着应了,“是要给她一份工作吗?”
傅玄西轻嗤一声,“你倒是反应快。”
徐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脑勺:“这个嘛……”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大堂经理的必备技能。
傅玄西下巴朝徐凛点了下,示意白芷:“你跟他说,想要什么样的工作。”
也没多余的话,他绕过她就走。
白芷不受控制地转过头,视线追随着他的脚步。
他的背影,和七年前一样,还是那么高而挺拔,又透露出一点散漫的不经心。
每一步,都好像是走在她每一个深夜的梦里。
白芷看得肆无忌惮,忽地见他停下,吓得立即别过头。
傅玄西随意一瞥,看见那盆青叶也门铁,转过头,“徐凛,园艺师还没找到?”
“正在找!”徐凛立即拍了下手,一副气闷样,“就怪之前的老程,他得了个孙子就得了呗,非要辞职,这我今天早上才——”
傅玄西打断他的啰嗦,朝白芷一指:“你让她顶上。”
白芷一双杏眸忽地瞪大,嘴唇微张,恍惚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傅玄西眼皮微抬:“做么?”
是在问她。
“做的!”白芷从漫天潮涌的惊喜里回神,压不住微翘嘴角,“谢谢您!”
他没做什么反应,径直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白芷才从巨大的惊喜里完全回过神。
居然,真的,再见到他了?
怕是一场梦,她还掐了下自己的手心,疼得“嘶”了下,逗笑了一旁一直看着她的徐凛。
白芷不好意思地咬了下嘴角笑,就听徐凛问她名字,又安排她的工作内容。
他拽过一旁穿白衬衫黑马甲的侍应生,脸上少了不耐烦,换成了很慈爱的笑:“他叫小灯,你要什么就和他说,让他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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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园艺师有专门的房间吗?也许他会准备这些东西放着,那样我们就不用买了。”
白芷说话一直是温温柔柔的调子,也中听,没说“你不用买了”,而是说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