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暖阳晒得人有些眩晕。
秋露浓半眯着眼睛,冷漠的拍开祁知矣的手,挪了个位置,准备继续晒太阳。
她依旧漠不关心,将祁知矣的目光扔在身后。
祁知矣对他人没有太多同理心。
所以当他突然在意起一样东西时,即便他看起来像一个温柔多情的俊朗公子,在秋露浓眼里,也是是古怪又狡诈的。
终于,又一个深夜,当踏着夜色进来的祁知矣打开食盒,秋露浓抿着唇,面无表情的伸手打翻了他手里的碗。
乳白色的汤洒了一地,碗咕噜咕噜滚了半个房间。
祁知矣的视线扫过地面。
“在这里不好吗?”他淡淡的问。
黯淡的光线中,秋露浓漆黑的睫毛颤了颤。她抬起眼帘,冷冷的望向祁知矣,没有回答。
真是像啊。
祁知矣抚摸秋露浓的脸颊,触碰的那一刻,少女因为指尖太过冰冷而抖瑟了一下。
微风乍起,黑发淹没了秋露浓大半张惨白的脸,祁知矣细心的拂过乱发,认真的说,“我这不好吗?不会疼,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在他这里秋露浓不需要为任何事烦恼,悠然自在,似乎院落吹过的风,见到她时也会下意识放慢脚步。
秋露浓最好是像一幅静止的画卷,呆在祁知矣为她框定出的画框里,代替另一个人站立这。
那张漂亮的脸,被祁知矣捧在手中,透明到有些柔弱的瞳孔里全是自己的样子。
秋露浓沉默了足足一刻钟。
“你知道......”她慢慢的靠过来,俯身,贴近他的脸颊,“为什么你现在会这样吗?”
“因为你活该啊。”
恶趣味的声音贴着祁知矣耳膜响起。
缓慢的扭头,两张脸几乎鼻尖碰着鼻尖 ,在烛光和月光的交织下静静注视着彼此。
秋露浓的脸上,并不是祁知矣想象中的眼角泛红或是蒙着水雾的迷蒙状态,
依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平静又冷漠,高高在上的疏远,当他注视着她的瞳孔时,那淡褐色的眼睛里似乎有着永远闪不尽的光芒。
时间仿佛停滞了。
祁知矣突然笑了笑,几乎是怜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贴着她额头亲了一口。
“你这样是不会让我生气的。”他似笑非笑的感慨,语气缱绻得宛如在说情话。
秋露浓愣住了。
然后她毫不领情的狠狠推开他,“滚吧。”
这一推几乎用尽了秋露浓所有的力气。重伤刚好,外加祁知矣的符咒,她比之前瘦了一圈,手腕不堪一折,看起来单薄得有些脆弱。
她喘着气,脸颊升起两团红晕。
后背撞在屏风上,闷重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祁知矣缓慢的坐了起来,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仿佛是纵容一只猫猫狗狗般的眼神看得秋露浓后背发麻。
窗外氤氲成一片水雾飘散,天际泛起光亮。朦脓的晨曦中,秋露浓几个照面,唤回了祁知矣的神智。
虽说找了一院子和剑宗之主有几分相似的美人,可也只是皮毛上,只要是见过那位剑宗之主的人,没有人会讲她们认错。
可是刚才那几眼太像了。
比五官更相似的,是面前这个少女的神态。
祁知矣几乎是被惊到了,从没想到这个少女会有和秋露浓这么相似的时刻。
摇曳烛光中,少女恹恹的瞥了一眼,满不在乎,还有些不耐烦。
好像他是摇尾乞怜的小狗,而她是高高在上的主人。
那么的理直气壮,好像她用应该用这样漫不经心的眼神看着他……像曾经的那个人一样。
这么多年了,他从籍籍无名的少年时期走到了今天,还是没能逃离那个眼神。
再来无数次好像结果也还是一样。
仿佛是梦境被打破。
祁知矣脸上的笑意突然消散了,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让我滚?”
秋露浓没有力气倚在窗边,只是看他,没有回答,目光游离不定。
“你也让我滚?”祁知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靠近秋露浓。
“为什么......”青年寂寥的影子在屏风上拉得老长,面色苍白,茫然失措。
并没有人回应他。
某一刹那,仿佛脑中骤然乍开了白光,祁知矣像是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般,重重的磕在秋露浓颈间,任由嘴唇贴上她锁骨处的衣领,在黑夜里放声大笑。
笑声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青年胸腔间的震动,顺着锁骨间肌肤的触碰传导过来,剧烈到仿佛心脏马上要炸开一样。
秋露浓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祁知矣好像是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