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低头的宁言君不自觉瞧了她一眼,蹙眉若有所思。
“嗯?”宁鹤年眉心的川字加深了几分。
便只是这一声疑问,吓得内训先生脑门都浸出了汗珠,内心急得上热锅上的蚂蚁,闭着眼睛豁出去一般答道:“很好!”声音出口,内训先生愣住,怎么又可以出声了?!赶紧接上补充道:“回、回大人,大小姐今天的课业完成得很好!”还跟着数出了一大串夸奖言君的理由。
宁鹤年听了,目光移到宁言君身上,沉默片刻,才以训诫的口吻道:“嗯。内训堂,一刻都不能松懈。”圣上的情况不容乐观,新局面…大概很快便会翻开。言君这里,自然一天都耽搁不起。
“是,爹。”宁言君称诺。
“是,大人…”内训先生长长松了一口气,也恭敬回答。
屋檐上的小银龙瞪着宁大人离开的背影,半撇着嘴不满地嘟囔一声,恐怕她瞪得再“用力一点”,宁大人的后背就会立刻凭白生出一团火焰来把他束得一丝不苟的发冠全给燃了。
……
送走父亲和内训先生,宁言君回了内训堂,从桌角拿出那个小罐子,轻轻摩挲软软的绒布,唇边又绽出笑意。
跟在她身边的瑶华,伸着脑袋好奇一瞧,之前从未见过那个小罐子,不禁问道:“小姐、这是?”联想到方才内训先生对自家小姐那一通天花乱坠的表扬,莫不是内训先生给小姐的奖励吧?
宁言君看了一眼内训堂虚掩的轩窗,温柔一笑:“是个神奇的宝物。”用了嘲风的词儿,又解开绒布的系带,把里面剔透的小罐子露出来,忍不住将欣喜和瑶华分享,“瑶华你瞧。”
瑶华睁大了眼睛:“哇,好小的金鱼!”
宁言君轻快和瑶华解释:“它本来并不小~只是装在这里面看起来小。”
瑶华也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对可爱的小动物自然充满了兴趣,瑶华一时间也忘了这条“小愚”来自何处的问题,只一心关注着小愚本身,一连追问了好几句,宁言君都耐心一一替她解答了,还将小愚“托付”给瑶华照顾,毕竟,自己每日大多数的时间都得待在内训堂里呢。
两人将小愚安顿在了言君卧房内间隐秘之处,由瑶华亲自守护,宁言君才对瑶华道:“瑶华,明日要辛苦你帮我在房间门口望望风。今夜…也需要你帮我个忙。”
“望风?”瑶华一愣,“小姐明天不去花园里走走、或者上街去转转吗?”好不容易有一日休息时间,小姐难道不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吗?虽然上街也是护卫里外三层地守着、只能去一些宁大人指定的地点,但出门总比不出门好嘛。
宁言君摇头,眉眼间尽是不加掩饰的喜悦期待之意:“明日,我邀约了客人呢。”
“客——”瑶华一惊,随后捂住自己的嘴,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低不少,“客人?您邀请了什么客人?”
宁言君如实对瑶华道:“是晁枫。”
“晁、晁公子?”瑶华对那位气质出尘脱俗的少年印象很深刻。
就听宁言君问道:“瑶华可以为我…保守秘密吗?”
“当然可以!”瑶华毫不犹豫,又担心道,“只是、只是瑶华担心,一旦大人发现了…小姐会。”
宁言君目色暗了下去,叹息道:“如果父亲发现了,你便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晓。”决定要继续和晁枫保持来往之后,言君便早就想好了一旦事情“暴露”,嘲风该如何全身而退的万全之策,至于瑶华,只要瑶华说明自己不知情,她便不会连坐。
宁言君若有所思,低声补充道:“大不了就是一顿责罚,我好歹是他的女儿…”是他握在手里的筹码。
“小姐…”瑶华能感受到小姐这一瞬间流露出的情绪,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她与言君从小一同长大,看惯了小姐压抑本心天性、被禁锢在这深深庭院里,即便瑶华为自家小姐不寻常的变化感到十分担忧,却不忍浇灭小姐的热情和希望。
……
翌日,嘲风饱饱睡了一觉,牢牢记着言君说的话,愣是在屋顶上磨磨蹭蹭晒了好一会儿太阳,堪堪等到她自己认可的“不算太早”,才出发去找人家。
“跋涉”一两层楼的距离,嘲风敲敲言君闺阁外间半开的窗户,小心将其推开更大的程度,好奇往里面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