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里,临窗的四方木桌正好坐了四人,好酒好菜摆了满桌,乔茵言笑晏晏,心中却在默默滴血,今日头天开张,至此非但没有赚到银子,反而倒贴几两酒水钱。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怪那姓穆的!
适才,她不过提了嘴自己与段修韫早已打过照面,且承他救助恩情,这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说她待人小气不肯以好酒招待恩人,为逞口舌之快,她便将今日赚的银子都给了谢司,买回这坛二十年陈酿。
她发现,这老狐狸总有百般法子让她吃亏,简直奇耻大辱!
被她吐槽的穆尧正慢条斯理吃着菜,见她鼓着腮帮半晌没有动静便笑道:“乔姑娘可是没有胃口?你不动筷叫我等也难以安心呐。”
闻言,她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人,瞥见他上扬的嘴角时心中更加气闷,不过她依旧笑得开怀,夹起一只金黄油亮的虾仁放进段修韫的碗里。
“段大人,你整日忙于公务辛苦了,多吃点。”
段修韫手一顿,神色有些许不自然,连连应道:“多谢乔姑娘,我自己来就好。”
乔茵并未多想,热情地为他介绍菜品。
“段大人,这道菜叫椒盐虾仁,别看这么一小碟,做起来可是要费上些功夫的。”
段修韫来了些兴致,问:“此话怎讲?”
聊起这个乔茵便有了精神:“其实做法并不难,主要是这虾子清理起来有些繁琐,需得把这虾壳一个个的剥落下来,还得把里面的虾线都挑出去,这样便可得到干净的虾仁。”
“为了不破坏虾仁原本的口感,我在它外头裹上一层鸡蛋面糊,过油炸后外酥里嫩,味道颇佳,而且,这道菜还有补虚养身之功效。”
段修韫两眼放亮,夹起碗里那枚虾仁吃了一口,道:“口感极好,没想到乔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精良的手艺,还懂的这么多。”
被他一夸乔茵有些微羞赧,忙摆手道:“见笑见笑。”
偏偏对面那人见不得她听好话。
“天气炎热,段大人还是少吃些油腻之物为好。”说着,穆尧夹起一根绿油油的青菜叶放进段修韫碗里。
桌下,乔茵忍不住朝他踢了一脚,结果扑了个空,她咬牙笑了笑,往他碗里送了只虾仁。
“我才想起来,这道菜还是更适合穆郎君吃,壮腰补肾!”
“噗!”晏宁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对上自家师父阴沉的脸又立马吞咽下去。
不苟言笑的段修韫亦是抬起手来遮住笑意,心道这二人实在有趣。
“没想到乔姑娘对这些东西也这般了解,如此,你那未来夫婿真是有福了。”穆尧低声说道。
乔茵瞪他一眼没再接话,她怕自己再聊下去会忍不住跟他打起来。
被无视的穆尧垂着眼皮低笑一声,端起酒壶替段修韫斟了杯:“若穆某没记错的话,段大人今日应当在府中休沐才是,缘何来这街上捉捕恶霸?”
听到这话乔茵对段修韫更加钦佩,暗道此人果然是好官,休息时间还要为民除害,
“穆先生说的不错。”段修韫接过酒盏,眉头渐渐皱成川形,“中秋佳节本有几日休沐时间,只是本县初来乍到,外加来此地之前便听闻榆州府民风彪悍官黑勾结,其中犹以永宁县为盛,朝廷派本县来此便是为了整治此等恶风,故而不敢有所耽搁。”
“原来如此。”穆尧微微颌首,端起酒盏轻抿一口。
段修韫轻声叹了口气,又道:“本县虽到此不足一月,却也发现永宁县的疑难之症并非只这一样,其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实乃令人头疼。”
气氛忽的凝重下来,几人都没再言语,乔茵抬起手腕,不知不觉又啃起指甲来。
忽的,一阵爽朗的笑声在耳畔响起,紧接着便听见穆尧不留颜面地打趣道:“乔姑娘,看来你这毛病还是没改掉啊!”
对上段修韫不明所以的目光,乔茵立马缩回手指,脸上微微发热,只得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穆郎君,你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穆尧无视她的怒目圆睁,端起酒杯向段修韫示意:“段大人,疑难杂症亦有良药可解,不急于一时半会儿,来,穆某敬你一杯。”
段修韫笑了笑,举起酒盏与他碰了碰,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乔茵自顾自的吃饭,为了招待这两尊大佛,今日饭馆早早便关了门,看来还是得早些招到厨子才行。
酒过三巡后,段修韫这个闷葫芦话变多了起来,和穆尧二人谈古说今,滔滔不绝,如同遇到志同道合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