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地势相当复杂,处于京东东路和淮南东路交界处,境内五方杂处,鱼龙混杂。
且海州多山,耕地有限,土地不足以养活日益庞大的人口,于是更多的人将眼光投向身后的大海。可自实施海禁以来,有人断了原本的财路,就开始拉帮结伙,打家劫舍。
近十年来,当地山匪已成气候。占山为巢,易守难攻,各个交通要塞都被匪徒把控,当地官兵几次剿匪,都损失惨重。
“这势力比较大的,分三伙,分别在博山,横冈,桃花花寨,桃花寨吧,人最多,地形也最险要。博山横冈差不多,不分上下,先打哪?”楚煊问道。
“打桃花寨。”顾澈道,“解决了主要的匪徒,博山横冈也容易击破。”
“我同意。”苏遇道。
“我不同意,”李睿懒洋洋地道,“桃花寨名字这么好听,留到最后。”
众人纷纷看向楚煊,楚煊“啧”了一声,道,“我站李睿。”
顾澈疑惑道,“你也觉得它名字好听?”
“不觉得。”楚煊悠悠道,看旁边纪萧若有所思地看着地图,道,“纪萧,来,告诉他为什么。”
纪萧抬眼看楚煊,似乎有些意想不到。楚煊点头示意他放心说就行。
他沉吟片刻,道,“兵分两路先打博山和横冈,相对容易,损失小,且当地官兵十年来都未能清剿,如果我们能首战告捷,就会先声夺人,震慑对手,高涨士气。”
“而且,桃花寨在博山和横冈之间,可成包围夹击之势,这样会增加胜算。”
楚煊点点头,补充道,“还有一点,过几天就到了海州的雨季。冒雨进攻不可避免,但桃花寨的地理位置极其险峻,通往匪窝的路只有四条,都是山路悬崖,要打,死伤必定惨重。”
“我觉得,没必要牺牲那么多官兵的命换一场险胜,所以,我想打下那两个匪窝之后,就围寨,招降,能不打就不打。”
顾澈和苏遇点头称是,楚煊就这么拍板定了。朝廷似乎对太子亲征这事格外重视,除了海州兵力可以调动以外,徐州,密州也被组织按拟定的日程秘密增援。
楚煊接手了海州兵力的部署,接连几日在匪窝下踩出来各个据点,在客栈里画出行军图。虽然决议要打博山横冈,但楚煊却在桃花寨前三十里驻扎营地,做出一副要长久备战的样子。
除此之外,楚煊深知海州山匪久攻不下,跟当地兵力疲软有很大关系,她在各个乡里悬赏招募身材魁梧或擅长射击的人才,组建起一支民兵队伍。并在一夜里让这一支队伍佯作山匪偷袭官兵一个营。
结果不出楚煊意料,一个人近千人的营被不到三百人的民兵队打的落花流水,官兵根本不思反抗,见敌就逃。
楚煊当夜里就赏了每个逃兵二十大板,她站在痛极的官兵面前拿出一个将军的威严,“谁都有怕死的时候,可你们怕不代表你们能退!就因为你们一个个见敌败奔,海州百姓命贱不如草!再有下次,谁让我看见畏敌如虎,我让他先就做我刀下鬼!”
连操练再斧正,消磨了半月有余。楚煊在收到徐州援兵来信的那个早晨,出了兵。
出兵的那一日兵分十路,楚煊和李睿带走了其中六路向博山开进,其中四路分散着进攻,另两路作为两翼,截断山匪退路。
因着前几日放出要先收拾桃花寨的消息,博山山匪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两路官兵迅速攻上山。但这群山匪也是颇为训练有素的,山上寨中连寨,洞中连洞,还设有警敌用的烽火台。狼烟迅速被点起,另两路官兵在上山的路上遇到投石滚木的封阻。
楚煊那时正与擅长登山的乡兵从山间的羊肠小道奔往博山的大本营,看着点起的烽火,楚煊皱着眉让纪萧带着李睿下去。
李睿却一把握住她的肩,“你是因为我来的,这一仗我才应该是主帅,有点风险就往后缩,这主帅当得不光彩。”
楚煊沉声道,“殿下,我要分散兵力逐步击破,他们若是赶在我们之前集结起来,我不保证我们一定会赢。”
李睿看着阴沉沉的天气,一向浪荡轻浮的脸上难得显出一丝认真庄重的神色,他轻声说,“输了就是这狗老天不开眼,不怪楚煊。”
再往前行一段,楚煊在莽莽丛林中看见了两个模糊的人影,心里一惊。果然,下一刻,几支羽箭就已经射了过来。
楚煊拎着李睿躲到树后,纪萧等人已经从背后抽出弓箭开始反击。只是繁茂的枝叶阻断了视线,两方跟在雾里盲射差不多。
楚煊以刀光在身前为屏障,带着几个人上山去。距离被迅速拉近,楚煊削断射向纪萧的冷箭,纪萧搭好弓,咔咔几声,几个弓箭手颓然倒下。
几个人配合得不错,不一会儿前面只留下几具尸身,楚煊踩着稀松的泥土,下令道,“拿走他们的箭,快点上!”
再往上的山路越来越难走,几乎要拽着两旁树木横生的枝节前行。
在山路中不知穿行了多久,再向上已经可以看见瞭望台,演武场,楚煊还没来得及感叹着这一波山匪置办得还挺全,就见一群山匪个个手持着长柄铁枪头模样的兵器,两边是两枚尖刺,有直有勾,看着怪异的很。
楚煊忙低喝一声“停下”,带人闪进林木茂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