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太过猝不及防,阮思齐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东宫,再回到栖梧宫的了。
自家父皇要为自己选婿,且奉旨督办之人还是自己心悦已久的新科状元祁俊,且那祁俊还是个不明白她心意的呆子,光是想一想这光景便让她头痛得很是厉害,那还有心情再去顾及其他。
可时不待她,不等她从这猝不及防的旨意中回过神来,第二日,各州府衙呈报的待选之人的画像便被礼部悉数送到了栖梧宫中来。
层层叠叠放在案桌之上,堆成了小山模样。
小叶子公公见她视若无睹,无奈只得一张张拿起画像说道。
“公主,这位是济州司马嫡子——康辰,文韬武略,少年老成;这位,江东知府的公子——乔慕楠,学富五车,丰神俊秀;
这一位,暨南候世子——箫肃,翩翩公子,举世无双……”
可再如何学富五车举世无双,又怎能敌得过她的新科状元祁俊才华惊世,跌宕风流。
阮思齐自是一个也没听进心里去,更别提还要从中挑一了。
不由立即打断小叶子公公的长篇大论,低呷着茶水吩咐道:“都退回礼部去吧。”
“是,公主。”
可既是梁帝亲自下了旨意要为公主选亲,岂是画像退回去以后这选亲的事便可至此了结了的。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礼部又接二连三收集了新的待选画像送到栖梧宫来。
不过无一例外,这些画像不到一日又被阮思齐吩咐小叶子公公全部退了回去。
日日送来日日退回,如此来来去去,这可把礼部侍郎给愁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待选之人十之八九不合心意也便罢了,这各州府衙呈报的待选之人皆入不了公主的法眼,这可让他如何是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有心之人参他一本,给他扣上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梁帝一怒之下定会治了他的罪。
思及这些,吏部侍郎更是惶恐不安,也顾不上其他了,下了早朝便急匆匆赶到了太子阮毓的东宫来。
……
彼时,太子阮毓为先前刺客和如嫣郡主在吏部病犯痴傻一事又亲自到吏部查案去了。
祁俊为救太子被箭所伤的伤势有所反复,此刻正面容苍白,抿唇靠在床边,由太医院的韩太医为他诊脉清理着发炎的伤口。
见礼部侍郎前来,韩太医看他一眼,也不停下手中的动作,仍是摇着头告诉祁俊道:“祁大人伤势虽未伤及要害,但优思繁重并不宜休养。
医者父母心啊,还望祁大人勿要再郁结于心,为琐事操劳过度了,如若不然……唉!”
韩太医摇头叹一口气,起身净手,最终没再继续说下去。
祁俊眼带笑意看他,自是明了他这话中含义,不禁苍白着脸笑道:“韩太医肺腑之言,下官自会铭记于心。”
“铭记于心不错,可也要尊听医嘱修养啊!”
“嗯!” 祁俊笑了笑,“阿平,替本官送韩太医出去。”
“是,大人,韩太医请。”
“唉!”
韩太医净手之后再度看他,终是无可奈何摇着头出了去。
见他出去,祁俊披了衣走到桌边,礼部侍郎这才把这几日公主选亲一事的进展全盘对他说了出了。
“祁大人?祁大人?”
祁俊紧抿着薄唇,像是心不在焉并未听他说,礼部侍郎更是着急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礼部上下忙成了一锅粥,反观奉旨督办的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这到底是咸吃哪门子的萝卜淡操哪门子的心?
“祁大人啊,不知您对此事可有何解决之法啊?”怨念之后,礼部侍郎又不死心地问他。
祁俊终于回神,收回目光恭谨笑道:“王大人,下官资历尚浅,高见实不敢当。”
“咳咳,阿平上茶。”
谦虚呐谦虚,这个时候礼部侍郎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跟他煮茶品茗,几乎都已经急得找不北了,接过阿平递过来的茶水便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王大人,咳咳。”
可惜了他这上好的雨前龙井了。
祁俊摇头失笑看向他,顺了会儿气才缓缓道:“礼部呈报的画像公主既不满意,那王大人是否想过其中另有它因?”
祁俊这话虽说得不露声色,但话间蕴意不言而喻。礼部侍郎立即双眼一亮放下茶盏,顿觉先前的一切阴霾蓦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公主年芳二八,已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他怎会忘了还可能有公主已经有心悦的人这茬了。
这样一来,也便说得通了。不过这公主心悦之人究竟是那家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