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我们抵达了H 市,文木表姐给我们介绍的工作是眼镜厂普工。
依流程,入厂前我们需要先填入职表,学历那栏我和文木都心照不宣地填了“高中“。这次来,我们只打算打一个月的暑假工,可不能给表姐添麻烦。况且,我们还是在读大学生,尚未取得毕业证,这样填倒也不算瞒报!
眼下,厂里工人紧缺,宿舍也空置了很多,所以我们顺利地要到了一间只有我们二人的“情侣宿舍”。
这宿舍面积不算小,摆了四张高低床后仍绰绰有余,墙面有些简陋,仅是用白灰胡乱粉刷了一下,有一面墙还是水泥的底色。床头摆了几张原木色的单人书桌,但桌面满是划痕,还有些摇摇晃晃,显得破旧不堪。只有屋顶那台吱吱作响、锈迹斑斑的大风扇时时提醒着我们这确是一间宿舍。屋内潮湿的气味熏得人头晕,我不禁皱起了眉毛。文木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拉起我便要往外走。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吃不得这样的苦。但我不肯走,一来亲戚辛苦安排,这样一走了之太不厚道,二来这里虽然不好,但好歹是我们的二人世界,对于我们这种穷学生来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而且只要把房间好好收拾一下,住着住着也就习惯了。文木听我这么说,便也没再反对。“有情饮水饱“,我知道,他最在意的是我,我又何尝不是?于是,我们一起动手,拖地,擦桌子,还将两张高低床拼到一起凑成了一张双人床,垫上报纸和席子后,我们的小家就算落成了。
这一天,我们都十分疲倦,不到八点就都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我有些口渴,于是便摇醒文木,撒着娇要他帮忙倒水。
这些年里,文木对我极好。我爱睡懒觉,早上他便帮我买好早餐带去教室;我经常搞不清上什么课拿什么书本,他就干脆把我的书本通通带回了他那里,课前再帮我带过去,每次还不忘一遍遍地打电话提醒我千万别走错教室;我贪玩,他就无时无刻、无条件地陪我疯;我生病了,他心疼地嘘寒问暖,还会在第一时间帮我买好药,照顾我吃下;下雨、天冷时,他会体贴地帮我带好雨伞,把他的外套披给我;连我穿脏的衣服,他都会拿回宿舍帮我洗好……我常常想,我是修了几辈子的福,碰上待我这般好的文木?
我接过文木帮我倒好的水,此刻,他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呢,这样子还真是可爱!
喝光了水,我决定调戏一下他,便起身在他耳边亲吻。果然,只三两下,他便乖乖就范了……恋人之间,有时一个眼神,一个吻都足以让人铭刻一生!何况这样身心合一的满足与刻骨铭心!只是这铁床偶尔发出的吱呀声让人有些难为情,我们生怕吵醒了隔壁的室友……
在工厂做工的日子算不上累,却十分单调乏味。我分到的工种是眼镜金属配件质检,就是把配件抛光不仔细的部位用笔圈出来,再退给工人返工,直至全部合格,一版配件少说也有上百件,常常看得人头晕眼花,脖根僵硬。而文木的工作是切割焊接镜框,他比我要辛苦,也不安全,有好几次都割伤了手指。我们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七点到下午六点,有时晚上赶工时还会加班到十点多,每周休一天,这可比学校的生活紧张多了。
除了工作的枯燥乏味,生活条件也十分艰苦,难以下咽的饭菜,怎么都消灭不完的蚊子,阴暗潮湿的房间……不过最难忍受的要数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