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中间便笔锋一转,开始写她如今的不得已,信中说她知道他已经出人头地十分欣慰,请求他能看在母子一场的份上救她回御城来。
倘若之前没有听赵如卿说过永王和她如今一起在突厥的事情,他也许会因为这封信动容几分,但他早就知道了他们就在突厥军中……这封信便让他感觉到十分的尴尬。
他的设想中,张嬛是不可能给他写信,更不可能主动请求他来救她的。
但……
也许是他对张嬛理解得还不够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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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御城没有京城热闹,夜晚时候一片寂静无声,就连树上的夜枭拍翅膀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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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了御驾回来的声音。
顾兰之回过神来,他站起来往外看,便见到赵如卿身后跟着一串内侍禁军护卫等人由外走进来。
他把这封信折起来放回了信封中,然后站起来走出去。
赵如卿看到他从屋子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个书信一样的东西,便笑着示意他上前来,口中道:“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朕说?”
顾兰之抿了抿嘴唇,把手中的书信双手交给了赵如卿,道:“臣……臣方才才刚安置好,便收到了张嬛的书信……”
赵如卿随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书信,并没有急着打开看,只笑道:“进屋去说,外面黑漆漆一片也看不清。”顿了顿,她又看向身后内侍,道,“送两杯热茶进来。”
内侍忙应了下来。
赵如卿进到了正厅中坐下,然后才打开了顾兰之送上来的这信。
顾兰之在旁边带着几分忐忑,他接了内侍送上来的热茶,却没有心思去喝。
赵如卿把信看过之后放到了一旁,然后看向了他,道:“既然她想让你帮忙,你帮就是了,否则落下话柄。”
顾兰之欲言又止,他不知要如何形容心中的感受——这不仅仅只是帮或者不帮的问题,也并非只是话柄,他所担心的也并不是这些。
赵如卿看着他,轻松地笑了笑,又道:“毕竟是你生母,不是吗?”
顾兰之嘴唇嚅嗫了一会儿,好半晌才闷闷道:“臣只是……只是与她也没什么感情。”
“她与你提感情,便是感情。”赵如卿极有耐心地说道,“她说你们之间母子缘分深厚,那就是深厚。她所说一切不过是为了活命,你就让她活。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朕已经提醒过你,你只听朕的安排就行了。”
“可是……”顾兰之有些纠结地看向了她,“可是那都是假的……”
“她想活命是真的。”赵如卿说道,“她既然这么主动,既然能想到你,那么她必定还有后招。她既然能在魏朝覆灭时候安然无恙地跟着永王逃到突厥,现在还有余力给你写信求救,那么她手上必定还有砝码。你回去写信告诉她,和谈的时候来找你,你就能带她一人回代朝来。”
顾兰之眨了眨眼睛,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赵如卿的意思。
“不早了,在车上颠簸了这么几天,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赵如卿把信纸放回信封,起身交还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