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之这再三的推却,让赵如卿想起来奏报之上那简单的只言片语。
这种十几年前的事情当然不会有太过于详细的描述,她之前猜测顾兰之的生母张嬛也许是受到了永王的逼迫所以不得不嫁入了永王府,但现在从顾兰之的反应来看,这逼迫一说多半是子虚乌有,这中间一定有夹杂着别的她不知道的事情。但这种事情通常是不会向人说,顾兰之自己也不会多说,她虽然有几分兴趣,可也并不会去主动地刨根问底。
思索了一会儿,她也便不再想中间缘由,只笑着道:“既然要听朕的打算,那到时候你便一切都听朕的安排吧!”
顾兰之听着这话,只低头应下,也不再多想这事情了。
但等到了御城之后,他却意外地收到了张嬛亲笔写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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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御城时候是在傍晚时分,队伍整齐划一又安静无声地进到了御城中,赵如卿从御驾上下来,直接去见了周稼等三人,突厥大军就在十里之外。
御城是易守难攻之地,周稼本人又是尤其骁勇善战,突厥人在他手中已经折了五员大将,这时候已经不再敢上前来攻城。
两国开战,大军压阵,粮草马匹全是消耗。
御城是一座城池,后方又是直通京城,粮草不愁,还有赵如卿的旨意,故而周稼等人可以等得起支援,也不用担心会孤守城池没有后援。
但同样的情形并不适用于在城外的突厥大军。
对于他们来说,每一天的粮草消耗,都是巨大的不容忽视的问题。
更关键的是——他们从前是习惯了快速地抢掠之后就离开,而不是这种围城攻势。
这让他们内部已经发生了态度上的转变。
的确,他们原本是想接着代朝内部出现了皇位更迭的问题来趁火打劫,但是现在很显然他们已经捞不到太多的好处,那么他们还需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在绝对丰厚的利益面前,或许会让他们先暂且把各自之间的矛盾放在一旁,齐心协力来做某一件事情;但当利益并不足够多、也不足够诱人的时候,那些隐藏的矛盾便都会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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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虽然他们还坚持着,但依臣看来,已经有和谈的苗头了。”周稼把城外的局势说了个明白之后,如此下了结论,“陛下这时候来也恰好是个绝佳的时机,突厥那两个王子应当已经心生退意,毕竟他们的汗王如今是命不久矣,他们不想在御城呆太久,但也不想以战败的结果回去突厥王庭。如果没什么意外,应当可以以言和为由,重新签订一份对我们代朝有利的和约。”
赵如卿点了点头,她决定来御城亲征,也是这样打算——之所以是要她亲自来一趟,也是因为她来这里,会让突厥那两个王子退得更果断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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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草原上的民族最懂的是趋利避害违害就利审时度势,他们能征善战,敢打仗,也看得懂局势。当御城只有周稼等人时候,他们或者还会硬撑着再战,都已经兵临城下,自然就会想着从这次南下当中获得更多的利益,哪怕是之后再和谈,也能借着自己这次卓绝战绩,来当做和谈时候的筹码,用来获得更多更好的条件——这是因为周稼等人一退再退,退到了御城,他们不难从他们后撤的行为中去猜测代朝的态度。而现在的情形便是不同的,尽管周稼退到了御城,但赵如卿本人来了,这说明了代朝的精锐也已经要到来,更说明了代朝对待突厥会是怎样的态度。突厥和赵如卿打交道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他们都很了解赵如卿本人是怎样的态度,他们之前惧怕她带兵,甚至很多时候都是躲着她走,所以他们的态度必然会转变。他们必然会选择和谈。
现在便是要等待着突厥人拿出和谈的诚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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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理清了现在御城的情形之后,赵如卿便不再着急,与周稼等人一起用过了晚膳之后,才回去暂时布置的临时行宫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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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顾兰之对着生母张嬛的信已经发呆许久。
这信并不能算很长,也就简简单单一页而已。
开头是写他们的母子之情,长篇累牍,声泪俱下,仿佛他们母子俩当年有多么亲厚,她当初离开时候是多么迫不得已。